陸玄能感知到眾生對自己的悲慟，他們念著自己的名，在期盼，在祈禱。

打到了現在，信仰之力於他已經沒什麼用了。

帝軀和元神，一次次被轟碎。

又一次次凝聚。

但每一次，陸玄又頃刻間凝聚。

只是永恆不滅的仙芒，都越來越有些暗淡了。

身為帝者，雖不死不滅。

但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和心，都開始疲憊了，變得沉重。

氣血虧空，如油盡燈枯一般，實在太過悽慘。

“他的氣血枯竭，元神之光也都快磨滅了，再殺十餘次，將無法重組帝軀，難以恢復過來。”

羽帝眸光冰寒，殺心不減。

此刻，他一身帝軀凹陷殘破，鮮血淋漓，屹立在一片星空下，俯視著陸玄。

羽帝的狀態，比之蒼帝和鴻帝。

還要悽慘。

那雙輕易就能劃破了歲月的神聖羽翼，已經被折斷了。

羽毛如飄絮，在每一個紀元，每一個諸天大世界。

都有遺留。

至於蒼帝和鴻帝，也都披頭散髮，衣冠破裂，渾身同樣被血染得鮮紅。

那是他們的血，也有陸玄的血。

已經難以區分了。

自陸玄第一次被轟碎軀體和元神後，四人又大戰了數百年，才第二次將他的軀體轟碎。

但這其中，蒼帝被陸玄一劍梟首。

元神都被斬碎。

又一百年後。

越發強勢的羽帝，再次出手，以帝矛打出了滅世一擊，洞穿了陸玄的頭顱。

這是陸玄第三次被轟碎，元神之光變得暗淡。

但頃刻間恢復過來的陸玄，強勢到頂點，想以傷換命。

他以帝劍為陣眼，輔以輪迴法構築出了滔天大陣，埋葬了羽帝。

而他自己，也因此遭受到了鴻帝和蒼帝的聯手一擊。

差點再次死去。

陸玄這種悍不畏死，以傷換死的打法。

也暫時招架住了三帝的攻伐。

他再次恢復後。

卻是逮著羽帝大戰，哪怕有鴻帝和蒼帝在一旁壓陣，也依舊被陸玄接連殺了兩次。

這太恐怖了！

三帝難以想象，這位後來者竟有如此戰力，令他們都有些束手無策。

“轟——！”

羽帝第四次被陸玄擊潰帝軀，磨滅元神的那一剎那。

他擲出的帝矛，也裹挾著無上的偉力。

洞穿了陸玄的眉心。

兩人頃刻間又再次恢復，隔著時間長河，屹立在不同的時空中遙遠而望。

“快了，一尊帝即將徹底被磨滅，身隕道消！”

蒼帝大口咳血，有絲絲帝血從他嘴角溢位。

聲音都變得沉重沙啞了。

連說話，都有些無力。

這是因為他之前出了大問題，又與陸玄大戰了數千年，廝殺了很長時間，氣血被消耗磨滅了太多。

“以一敵三，同吾等大戰到了現在，這出乎了吾的意料。”

“而今都用盡了一切的道與法，打到了這等程度，最終哪怕你真的被磨滅，走向死亡，你都足以自傲了！”

鴻帝開口了，眸光落在了陸玄的身上，帶著讚許。

他被陸玄斬殺了一次，神色儘管平靜。

但狀態也不好。

而後，他抬手間抓來了一方生機勃勃的大世界。

張口一吸，頃刻煉化。

這方大世界的所有靈氣，一切生命物質都被抽空。

成為了一處黑暗絕地。

陸玄遙遠看著鴻帝如此，並未阻止。

而今打到了這一步，有太多的大世界，和無數段的紀元歲月，因此被摧毀了。

這是難以避免的。

“唯將爾等苟且偷生之輩斬殺，才足以讓吾自傲！”

陸玄持著帝劍，輪迴大道縈繞周身。

護著他萬法不侵。

“呵，狂妄之輩，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融入我等是你的歸宿。”

“否則，你的下場一定很慘。”

狀態最悽慘的蒼帝，語氣冷漠生硬，但話語卻是令羽帝和洪帝都眉頭一蹙。

想要勸和，這是開始打退堂鼓了嗎？

“身為帝者，當道心堅定，萬法空空，不為外物所動。”

“玄帝，你心中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被太多的執念束縛著。”

“你註定會因為這些，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羽帝神威蓋世，氣勢再次攀升。

但難以到頂點了。

他一顆無敵心，在接連被陸玄斬殺了兩次後。

就龜裂欲要破碎。

“咻——！”

羽帝話音落下，整個人便持著帝矛，向著陸玄擲射而來。

矛刃上的仙芒，劃破了諸天萬界。

照亮了一個又一個紀元。

鴻帝也同時出手了，想要徹底終結這一切。

“到了我等層次，僅憑几句亂語，就能動搖吾的道心嗎？”

陸玄揮著帝劍，運轉輪迴之法，化解了一招又一招的殺伐之擊。

他不想再說什麼，眸中，有一道異樣的光芒閃爍。

三帝都察覺到了。

冥冥之中，竟升起了一道古怪的感覺。

那是一種恐懼。

“打到了現在，玄帝，難道你還藏有手段嗎？”

蒼帝瞳孔一凝，將心中升騰起來的那抹懼意斬掉。

鴻帝和羽帝也是神色凝重。

陸玄並未回應。

他屹立在一片生機蓬勃的歲月，看到遙遠的未來。

帝血也出現了。

有一個愛喝獸奶的小屁孩，從荒村中走出。

這小屁孩著實了得。

在五歲時，兩隻手就有幾萬斤的力氣。

“昔日一縷帝火因，今日一滴血為果，荒，吾今日借你身為根，借你道為莖，借你創出的法為葉，以世間無盡法為養料，化輪迴，渡盡一切黑暗！”

陸玄心裡默唸著，平靜的帝眸中。

盡是深邃。

曾經愛喝獸奶的小屁孩，最終成為一尊蓋世人物。

其創出的法，可破滅萬古，可演化一切。

荒誕生了。

這一粒“種子”已經成長起來，不再如“浮萍”一般，現如今已有了根基。

陸玄以那滴帝血為媒介，只要荒的未來身感應到，且同意。

就能借來他的道，他的法。

下一刻——

“他化自在，他化萬古......”陸玄大吼著，聲音震盪了諸天。

忽然間，天地開始暗淡。

一顆“種子”自陸玄眉心鑽出，沒入到了他頭頂的蒼穹之中。

而後，種子發芽，長出了根莖，長出了枝幹，長出了葉子。

這是一棵樹。

一顆無論是根、莖、葉，都充斥著輪迴至高奧義的樹。

而待這顆輪迴樹才剛成長起來，便化作了一道幽光，沒入到了他的元神中。

三帝想毀滅都不能。

而後，陸玄似進入到了一種奇妙玄奧狀態。

浩瀚無邊無際的輪迴之力湧入到他的軀體，令時間長河停流，令日月星辰暗淡無光。

也幾乎同時，他的身體也發生了大變化。

原本在三帝一次又一次聯手擊殺下，那被磨滅後暗淡的永恆仙芒。

於此刻綻放出璀璨之光。

枯黃的髮絲瞬間變黑。

瘦骨嶙峋的身軀，也瞬間恢復，變得健碩正常。

這是一尊新的自我軀體。

而後，一道玄之又玄的氣息，從他帝軀裡逸散了出來。

“這......這種氣息......怎麼可能？”

鴻帝帝軀震顫著，他一顆無敵心，竟感受到了驚悚。

“快，阻止他！”

蒼帝變得極為緊張，出聲大喝著，率先以骨尺打出絕世一擊。

羽帝同樣神色無比凝重，持帝矛也向著陸玄轟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