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看著這一幕，年輕的雲晟仙王忍不住高呼陸玄帝名：

“您一定挺住，待我打破仙王屏障，證道帝位，一定來助您！”

他大吼著，心神震顫，眼中有淚花在翻滾。

前行的陸玄，聽此也頓足下來。

他於堤壩上回望身後。

看著許多滿臉擔憂的仙王，看著那行淡淡的腳印，再看著那諸天萬界。

於是灑脫一笑道：

“吾於一片黑暗的歲月出生，在求索大道的路上，走了九十萬餘載，而今抵達了帝境，可這並非吾的終點。”

“界海的另一端，有幾尊帝誤入歧途，一次次發動黑暗大動亂侵蝕蒼生，吾不能坐視不管，袖手旁觀。”

“若這一次不幸戰死，隕落在界海的盡頭......”

“那這行腳印，就當為後來者指明方向吧！”

聲響話落，陸玄轉身而去，毅然沿著堤壩，向界海另一端走去。

“玄帝，我跟你一起。”

清虛子看著陸玄那偉岸而形單影隻的背影，滿臉動容。

玄帝，所承受的東西。

太重太重。

他想分擔一些。

“不必，爾等只需守住界海，竭盡全力不讓黑暗生靈登上堤壩，便足矣！”

陸玄的聲音，再一次悠悠傳來。

只是這一次，眾人已經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玄帝，您一定要平安歸來！”

“我等誓死阻擊這些黑暗生靈，絕不會讓一隻登上堤壩，侵蝕蒼生。”

“玄帝......”

一眾仙王終於忍不住出聲。

更有幾尊感性的年輕準仙王，流下淚水哭喊著。

他們大吼著，聲音順著那行淡淡而又醒目的腳印傳去。

想要陸玄聽見。

只是他們視線裡，陸玄所離開的方向，早已迷霧一片，化作混沌。

陸玄身影，已消失其中。

......

玄帝隻身入界海，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要蕩滅黑暗，徹底終結萬古禍亂。

這則訊息，被仙王以大道之音傳播了諸天萬界。

天下蒼生聞之，無不動容崇拜。

於是，各族強者都為陸玄立下了神廟，為其收集信仰之力。

他們從極其稀少古老的典籍中。

瞭解到了一些秘辛。

一尊帝，只要誦其名，不曾忘記，哪怕真的身死道消。

也終會有一日，從某一片未知的歲月再次甦醒過來。

故而神廟建立後，許多修士，都來祭拜誦名，想以此方式去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

......

歲月無情，時間悠悠。

眨眼間，數百年過去了，但諸天萬界卻都沒有聽到任何與陸玄有關的訊息。

他們不知玄帝怎樣。

如今如何了。

但他們並未停下祭拜的行徑，反而愈發頻繁了。

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

一尊帝，本可置身事外，袖手旁觀，選擇避世不出。

然而，為了他們，為了蒼生。

卻毅然踏足界海，孤身一人去到界海的另一端，想終結黑暗源頭。

這是何等可歌可泣的壯舉？

所有人都在為玄帝祈禱，虔誠祭拜，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

幾百年的歲月過去了，陸玄沿著堤壩，走了很久很久。

界海浩瀚，無邊無際。

且有強大的黑暗生靈潛藏其中，稍有不注意，便會打出強橫一擊。

令人防不勝收。

不過，這些黑暗生靈的偷襲，於陸玄而言不過是雨落沾身一般毫無意義。

但也覺得心煩。

故而他多數的沿著堤壩，一邊吸納著龐大的信仰之力，恢復狀態，一邊行走著。

這些信仰之力，極其龐大。

哪怕只是一縷。

都比荒古時代，蒼生所集齊的信仰之力，還要粗壯龐大。

轟隆隆——！

界海里浪花翻湧，黑氣滔天。

這些海水都被黑暗生靈汙染了，漆黑如墨，散發出刺鼻的惡臭味。

陸玄偶爾破浪而行，以漂浮的礁石刻下傳送陣。

以此加快行程。

可在一塊破敗殘缺的巨大礁石下，有一道氣息極其強大，似超脫了仙王級但還未證道成帝的生靈。

他感應到了陸玄，提前斂去了渾身的一切痕跡。

埋伏起來，想打出致命一擊。

一道神虹浮現，陸玄的身影也隨之落在了這塊礁石上。

可就在一剎那間，一道恐怖至極，充滿著毀滅氣息的黑暗仙芒。

自礁石底下轟擊而來。

“轟——！”

可是，這半步仙帝轟出的強大一擊。

在陸玄那無上的偉力面前。

顯得多麼可笑。

這一擊才剛貼近陸玄，便被帝威碾碎，消散了。

便是藏身在礁石下的黑暗生靈。

也被帝威蕩滅。

他軀體瓦解，血肉一點點化成光斑消散，元神連同著魂魄寸寸湮滅。

陸玄面無表情，一步踏出，繼續渡海。

像這種老陰比生靈。

他這一路跨海而來，不知遇到了多少，早已習以為常。

除了這些生靈，還遇到了一些古老強大的仙王。

他們都是從不同的時代活下來的。

為了能夠打破仙王屏障，去證得仙帝果位，不惜鋌而走險另尋機緣。

不遠處，幾尊服飾古老的老者。

盤坐在孤島上看著這一幕，紛紛都感到震驚不已。

“一尊帝，跨海想走到另一端，他想幹什麼？”

顯然，他們似乎在界海里呆得太過久遠了。

並未見過陸玄。

“我也預感，在不久的將來，將會爆發出一場毀天滅地的戰鬥。”

“我等，還是止步於此，莫要再前行了。”

這時，一尊仙風道骨的古老仙王開口了。

他神色極其凝重。

其他兩尊仙王巨頭聽此，也是面帶憂色，微微點頭。

......

陸玄前行的腳步，在一處堤壩上，停下來了。

他面前，有一柄劍胎，和一個爛木箱子安靜躺在那裡。

任憑風吹雨打，浪劈雷擊，而巋然不動。

陸玄認出了這些東西的來歷，故而作短暫的停留。

“是你......”忽然，爛木箱裡有金光流轉，一道聲音傳了出來。

這聲音很是震驚。

顯然對陸玄能出現在這裡，感到不可思議。

“沒想到，你還能於後世甦醒，又逆著時間長河回來。”

這道聲音蒼老、沙啞。

充滿著歲月氣息。

陸玄微微一笑，卻並未接話，而是遠眺著遠方。

那裡，就是界海的盡頭。

有一座座殿宇浮現。

而後他才開口，像是和一位老朋友在閒聊著。

“我也沒想到，今日會在此遇到了你！”

爛木箱裡，是一縷殘破的元神。

他能記得昔日之事。

也知曉陸玄自後世甦醒，又逆著時間長河出現在這裡。

便說明，他也是一尊帝。

“玄帝，你自後世好不容易甦醒過來，為何還要出現在這裡？”

“復仇！”陸玄並未掩飾自己的目的。

“哈哈......”這縷殘破的元神，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我早已勸過你，界海盡頭有帝，且不止一尊。”

“你如此執拗，身隕便早已註定。”

殘破元神似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可以與之對話的人。

話語有些密集。

還不等陸玄開口，他又接著道：

“而今你即使再來一次，也不過是螳臂擋車、飛蛾撲火，並無任何可能。”

“何必呢？”

陸玄搖頭，昔日他確實是自負了一些。

但如今，他以一縷不甘的帝火甦醒，甚至恢復到了巔峰。

又豈會止步？

“縱使身死，也總有人出現，去跨出那一步。”

“否則，一切都將沒機會了！”

陸玄一邊開口，一邊將那柄劍胎和爛木箱子拾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