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海堤壩上，所有人遠眺而望，神情凝重。

那些黑暗生靈太多了，密密麻麻，難以數清。

散發著嗜血、幽冷與毀滅的氣息。

一些準仙王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在震顫。

“這太恐怖了，我等真能成功阻擊嗎？”

一位準仙王驚懼出聲，剛樹立起來的信心，在這一刻被摧毀殆盡。

陸玄神色也是凝重。

他能感覺到，在界海的盡頭，那片黑暗的大陸上，有一尊帝跨越了無盡的距離注視著這裡。

那道目光，盡是冷漠，冰冷到極致。

沒有絲毫的情感。

“蒼帝？”

陸玄認出了他，那是昔日的仙庭舊主。

他很清楚，此刻若是出手阻止，蒼帝絕不會袖手旁觀，一場帝戰在所難免。

除非，他不聞不問。

亦或者同那四尊準仙帝一樣，墮入黑暗，化為一尊新的黑暗源頭。

但這絕無可能。

黑暗生靈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是發動黑暗大動亂的主導者，那四尊準仙帝。

而他，卻只有一人......

“難道說，吾最終的命運，依舊還是‘被三帝圍攻，慘死界海盡頭，只剩下一具白骨和一縷不甘的帝火飄回故土嗎？’”

陸玄呢喃著，思緒紛繁。

他逆著時間長河，於這個時間節點出現，便是想再戰一次。

昔日的執念與不甘，又豈會讓他退怯？

陸玄收回眸光，那些雜亂的念頭，皆被盡數斬去。

“於我而言，已沒有選擇了。直面三帝又如何？何惜一戰！”

界海堤壩上，只留下一行淡淡的腳印，做一個蕩滅黑暗大動亂源頭的先行者，又如何？

哪怕身隕道消，沒有留下名諱，被世人遺忘，又如何？

我所求，不過是再戰一次。

為昔日的不甘。

為這次甦醒。

......

隨著時間推移，諸天萬界，都知道了又一批強大的黑暗生靈，即將渡過界海而來。

一場恐怖的浩劫。

要開始了。

不過，這一次並沒產生太大的恐慌。

他們都知曉，玄帝那尊偉岸無敵的存在，已經坐鎮界海了。

只要玄帝在，他們相信，那些黑暗生靈難以登上堤壩半步。

界海堤壩上。

一尊尊仙王滿臉沉重，毫無保留，都打出了充滿毀滅氣息的一擊。

而成片的黑暗生靈前仆後繼，悍不畏死地渡海。

死了一片，一片又衝上。

似無窮無盡。

陸玄則是無視了這一幕，於堤壩上空，眸光綻放出熾盛的光芒。

他的眼，望穿了時間長河。

於是在這片天地中，昔日過去所發生之事，一幕幕浮現。

先是一尊古老的仙王，在堤壩上凝望界海。

而後毅然踏入其中。

那是清虛子。

時間回流，在清虛子之前，有無數的黑暗生靈渡海而來，登上堤壩，衝擊諸天萬界，汙染、侵蝕蒼生。

那是上一個紀元的黑暗大動亂。

“蒼帝......昔日的你，身為仙庭舊主，為何要投身黑暗，選擇這一條路？”

陸玄漠然，繼續順著時間長河，追尋過去。

他想看看蒼帝的過往，道與法。

再從中窺探到什麼。

時間倒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只見平靜的界海，終於泛起了波瀾。

而後開始沸騰了。

一道屬於準仙帝的恐怖氣息，威壓諸天萬界。

接著，一道人影出現了。

他於堤壩上，凝望界海的另一端。

這是蒼帝。

蒼帝身形偉岸高大，一身玄袍著身，袍上刻著諸多極其恐怖的符紋。

頭頂流動三色光芒，普照芸芸眾生。

但此刻，在蒼帝的周身，卻縈繞流轉著濃烈恐怖的黑色霧氣。

他似乎有所察覺，隔著時間長河也看向了陸玄。

“後來者，憑你這點手段，也想窺吾過往？”

陸玄臉寒如冰，很想一掌拍下去，打穿時間長河，將此人擊殺。

但同為帝者，這等行徑已無太多作用。

那正確的時間。

還未到來。

時間繼續倒流，蒼帝的身後，浮現了一座座金碧輝煌的殿宇。

成片強大的修士，出現其中。

光仙王，就有百十尊。

“看來，蒼帝的時代，也是極其強盛與繁榮的......”

陸玄眸光不變，繼續看著。

那成片的殿宇，有一座高聳如雲，巍峨聳立在天際的樓上，懸掛著一塊牌匾。

上鐫刻著“仙庭”的鎏金二字。

一眾仙王也看到了。

他們無法窺探到蒼帝的身影，但對仙庭，卻看得清清楚楚。

“難道說，在遙遠的過去，在那片被埋葬了的未知歲月，也誕生過一尊帝？”

一尊古老的仙王，看著“仙庭”二字，道出了心底的猜測。

“那仙庭散發出來的氣息，極其陌生......”清虛子一陣失神，又呢喃自語道：

“如此說來，界海盡頭的帝，不止一位？”

他如今已經超脫了仙王範疇，半隻腳踏入了準仙帝境。

所以勉強能看到蒼帝的身影。

儘管很模糊。

但他還是看到蒼帝被黑暗汙染了，也化作了黑暗。

果然，接下來的一幕，印證了他的猜測。

仙庭上，有幾尊古老的仙王站了出來，想要阻止蒼帝。

“蒼帝，您身為仙庭之主，當庇護眾生，普渡萬靈，為何放任那些黑暗生靈渡海而來？”

“蒼帝，諸天崩潰，大道沉淪，萬界染血，難道你就這樣坐視不管嗎？”

“蒼帝，您這是在畏懼界海盡頭的那一尊帝嗎？可你也是帝啊......”

“......”

這些古老的仙王，於仙庭上大吼著，神情悲憤。

他們將生死置之度外，直冒帝威。

想要讓蒼帝改變主意。

可這一切.......

都徒勞了。

高座於帝位上的蒼帝，只是抬起眸子掃過了這些仙王，淡漠開口：

“違吾令者，死！”

赫然間，一道浩瀚無以與之匹敵的力量，震盪了整個諸天萬界。

剛出聲的那些仙王，都死了。

不，是所有仙王都死了。

鮮血染紅了各界，連蒼天都在哭泣，血雨墜落不停。

這片歲月，就此被蒼帝埋葬。

陸玄神情有幾分凝重，於那幾尊仙王的嘶吼中，他知曉了眾多密辛。

蒼帝，是主動投身黑暗。

而後親手滅世，葬掉了那個屬於他的時代。

只留下一些“種子”得以延續。

堤壩上，剛出手的那些仙王，此時都聽到了清虛子的自語。

他們沉重的面色，都有些凝固了。

界海的盡頭，竟然是......

兩尊帝？

且其中一尊，是主動投身黑暗，化作黑暗源頭的。

若只是一尊還好，玄帝還能夠應付。

畢竟到了帝者這等境界，已不是簡單的孰強孰弱了。

可以一敵二......

並不樂觀。

還有，玄帝會不會如同剛剛的那一尊帝，主動投身黑暗，化作新的黑暗動亂源頭？

他們也不敢去猜測。

畢竟，在他們仙王眼中，芸芸眾生都不過是螻蟻而已。

死絕了，又如何？

若非黑暗動亂，能夠影響到他們，且難以躲避過去。

他們也不想這般出力，阻擊黑暗生靈。

更何況帝者，對生命、對諸天萬界的漠視程度，或許比他們更甚。

要知道，任由諸天變換、紀元輪迴、歲月更迭。

唯有帝者能亙古不變。

長存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