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四分五裂的北斗星域，再一次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氣息。

身為仙陵之主，長生天尊自有他的傲氣。

被一尊遲暮之年的大成聖體暴打，已經徹底激怒了他。

他豁出去了，想要極盡昇華，成為神話時代那無敵的天尊，將大成聖體進行最後的鎮殺。

長生天尊能預感到，再這麼無休止地打下去。

極大機率會同歸於盡。

甚至是他先死。

而真正到了那個時候，縱使是者字秘，也無用了。

除了大成聖體的血氣乾涸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便是那尊名叫“陸玄”的仙帝。

一尊真正的“仙”，正注視著這場戰鬥。

只是到最後，無論輸贏，他都再難以出手抵擋一尊仙的攻擊了。

可他別無選擇。

橫豎一死。

他作為一尊無敵了幾個時代的存在，怎能允許自己先被鎮殺？

然而，結果很殘酷。

長生天尊瞳孔一縮，他身體太糟糕了，氣血虧空，無法做到極盡昇華。

想拼命都難。

大成聖體揮舞著鐵拳，星河震顫，虛空屏障破碎，一拳一拳轟向長生天尊。

而後者一邊出招抵擋著，一邊咳血。

這一戰，讓星河都失去了光彩，變得暗淡。

諸多能看到這一幕的生靈，全都屏住呼吸，祈禱著，期待著，攥緊了拳頭。

實在是太慘烈了，聖體與帝血在飛濺。

打到這一步，完全是血拼。

同時，他們見識到了一尊大成聖體的無敵風采，對另一尊還在成長的聖體，懷起了期待。

只是，這一切，都將落幕了。

長生天尊的劍，貫穿了大成聖體的頭顱，仙劍顫抖，一滴一滴的聖血，砸在了大地上，格外悽豔。

大成聖體眸子黯然。

這一劍，已擊穿了他的元神，必死無疑，回天乏術。

他這一生，都在戰鬥中，守護過人族安寧，被冠以人族聖體之名。

可如今，他將要死了。

而他的一旁，緊握著帝劍的長生天尊，亦是慘然一笑。

他也要死了。

頭顱被大成聖體那無敵蓋世的拳頭，給轟穿了。

他的仙台轟塌，元神潰散。

終是走到了死亡。

然後，就在這一刻。

兩人都屏住最後的一口氣，將目光垂落在陸玄的身上。

仙！

一尊從未知歲月中，於這個時代甦醒過來的仙。

真正的仙！

長生天尊灰暗的眸子，再一次亮了起來。

他此刻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卻只是問出了一個問題：

“大道的盡頭，是否真的永恆不滅，長生不死？”

陸玄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

一揮手，將遮天這條路的盡頭，都展示在長生天尊的面前。

輪海、道宮、四極、化龍、仙台、真仙，仙王......

長生天尊看著一幅幅衍化出來的路。

他笑了，笑得癲狂。

曾無敵了一個時代，統馭宇宙，曾被萬靈敬仰的他。

此刻涕泗橫流，滿眼的不甘。

“如今成仙路開啟，在我面前，又醒來一尊真正的仙，而我終於要死了！”

“長生的希望在前，而我卻無法再邁出去一步，再伸出手去觸控。”

“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仙，看著長生，而自身卻已墮入無邊的黑暗，走向死亡。”

“這是何等的戲劇，何等的諷刺啊？”

“我，不甘！”

長生天尊怒吼著，那不甘而憤怒的聲音，令聞者心神顫抖。

仙帝陸玄，究竟給他看到了什麼？

竟然能讓一位神話時代的至尊，心神搖曳，瞬間崩潰。

陸玄靜靜地佇立在虛空中，看著此刻的長生天尊，他只是輕輕地一揮手。

轟——！

他的頭顱瞬間炸開，化成了一片絢爛的光雨，沒入了宇宙中。

而洞穿了大成聖體的長生劍，先是一陣哀鳴，接著錚地一聲拔出，尾隨而去。

大成聖體感受著長生天尊已徹底消亡，暗淡的眸子，卻是微微一亮。

他黑髮披肩，終於露出了真容。

劍眉斜飛入鬢，臉如刀削般堅毅無比，軀體健碩，英姿蓋世，無愧於人族聖體。

“我可以讓你再活一世！”

已然瞭解到大成聖體的過往，陸玄終於開口。

在大成聖體的身上，他彷彿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很不想這一尊為了人族殫精竭力，戰至終章的存在。

就此死去。

陸玄言語雖為平淡，但無人質疑他說的話。

而聽聞這句話的那些生命禁區之主。

臉色卻是一沉。

一尊大成聖體，就能直接叫板大帝。

若陸玄若真能讓一尊大成聖體再活一世，他們這些發動黑暗動亂，侵蝕萬界的存在，必將會遭到難以想象的猛烈清算。

可大成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搖著頭，目光掃過了已是破碎不堪的北斗星域，最終又落在了陸玄的身上。

“神話時代，就有動亂，太古有，荒古有，似無窮無盡，生生不息。”

“而如今，我卻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世人稱我為人族聖體，受之有愧，這一世未能平下動亂，只能眼睜睜地聽著眾生慟哭，可我已經力盡了！”

陸玄靜靜地聽著，那向來古井無波，深邃不可測的雙眸。

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

這種感覺，他太懂了。

曾經的自己，何嘗不是這般？

他正要施展帝術，以無上的規則，暫緩大成聖體那流逝的生命。

但大成聖體卻拒絕了。

他搖頭，嘆息道：

“我活得夠久了，若非荒主，早已坐化。如今能換掉一尊神話時代苟活下來的天尊，不虧！”

“玄帝，您甦醒不易，實力定然未完全恢復。”

“若把強行為我再續一世的偉力，用來平定黑暗動亂，定然能多斬一位至尊。”

“我太老了。即使再活一世，也不可能重回巔峰狀態，不值！”

陸玄沉默了。

大成聖體推測得不錯，他只要打出一滴由帝火凝聚出來的本源之力，定可讓這尊人族聖體再活一世。

可他若想再恢復巔峰，若想逆流時間而上，再戰三帝，以報昔日身隕之仇。

就不能損耗太多。

許是看到了陸玄的猶豫，大成聖體渾身並無半點對死亡的恐懼，爽朗而笑道：

“玄帝，以您現在狀態，恐難以掃清黑暗，蕩滅動亂，老夫願獻祭己身精血，但求你一事！”

陸玄抬手，“請說！”

大成聖體明白，仙帝這是讓他直說請求一事，不必提獻祭之事。

可他似早有打算。

只是輕嘆一聲：

“玄帝，這一代，依舊有一尊同我一樣的聖體，他成長很快，但卻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我將這一身的道與修行感悟，都凝於精血中，全都獻祭於您，若是遇到他，只需賜予他一滴我的血即可！”

不等陸玄開口，他的身軀便化作了一片光雨。

一部分向陸玄飄來，那是他獻祭的精血。

一部分飛過了一片又一片的古地，那是他曾經戰鬥過、守護過的地方。

那裡，有敵人的屍骨，有戰友的屍骸。

還有他悲愴葬下的紅顏古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