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驟然暗淡，天使彥的身影消失無蹤。

“等等！”天使冷霍然起身，湛藍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慍怒，“時間還沒到十分鐘！”

她清楚地記得，巴巴塔說的是十分鐘，但剛才的通訊，感覺上最多也就七八分鐘的樣子。

“滴——精確計時，十分鐘零零秒。”巴巴塔那略帶電子質感，卻又顯得有些跳脫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不帶絲毫感情，“協議規定時間已到，通訊結束。”

“天使冷閣下，請勿質疑我的計時精度。”

天使冷語塞，對方的語氣雖然客氣，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強硬，讓她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滿，嘗試著爭取：“巴巴塔閣下，能否……”

“拒絕。”巴巴塔乾脆利落地打斷了她，“協議內容已履行完畢，無再次通訊的安排。”

“若無其他事務，請依照約定，離開天道星系外圍警戒區域。”

“你……”天使冷銀牙暗咬。這個自稱巴巴塔的智慧生命，簡直比最古板的天使還要遵循規則，而且油鹽不進。

她明白，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對方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而自己這邊，連烈陽星的真實情況都無法靠近偵察，更別說討價還價了。

“……明白了。”最終，天使冷還是按捺住了情緒，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靜，“我們將離開。”

她最後看了一眼螢幕上那代表著烈陽星的遙遠光點，眼神複雜。

彥的狀態……似乎不僅僅是疲憊和茫然那麼簡單。但具體是什麼，隔著螢幕和遙遠的距離，她也無從判斷。

“返航。”天使冷下達了指令。

小型偵察艦引擎發出微光，悄無聲息地調轉方向，如同來時一般，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天道星系。

天道塔，核心控制室內。

巨大的虛擬螢幕上，天使偵察艦離去的軌跡被清晰地標註出來。

“主人，天使已經離開了。”巴巴塔的虛擬形象出現在陸淵身邊，語氣恢復了平時的活潑，“剛才彥和天使冷的交流，都在監控之中，沒有透露任何超出允許範圍的資訊。”

“嗯。”陸淵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彷彿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他端坐在控制檯前，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著更深層次的問題。片刻後，他才淡淡開口：“她想透露什麼，也不可能。”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

天使彥身處的環境，看似自由，實則無處不在的監控和限制，遠超天使冷的想象。

別說是洩露關鍵資訊，就算是一些帶有特殊暗示的微表情或小動作，都會被【昊天】系統瞬間捕捉並評估風險。

巴巴塔贊同地點點頭：“是的，主人，在【昊天】系統的雙重監控下，暗位面也無法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傳遞複雜資訊。”

陸淵的目光從螢幕上移開，轉而投向巴巴塔：“巴巴塔，以我們目前掌握的技術和資源，加上我自身的力量……如果現在對梅洛天庭發動全面戰爭，勝算如何？”

這是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

巴巴塔的虛擬形象快速閃爍了幾下，龐大的資料流在她身後奔騰。幾秒鐘後，她給出了評估：

“主人，以您目前宇宙級一階的實力，配合機械族母艦以及我們初步整合的天道塔部分功能，單論頂尖戰力，我們已經不懼怕天使文明。但是……”

巴巴塔話鋒一轉：“要實現‘碾壓’，也就是徹底擊潰並佔領梅洛天庭，目前還比較困難。”

“主要原因在於，地球文明的整體底蘊還是太薄弱了。”巴巴塔分析道，“我們的優勢，幾乎完全建立在主人您個人的偉力，以及您帶來的超越時代的技術上。”

“但技術的消化、轉化、形成規模化的工業生產力，都需要時間和海量的資源。”

“天使文明畢竟經營了數萬年，其遍佈已知宇宙的勢力範圍、龐大的天使軍團、成熟的次生物引擎技術應用以及可能存在的未知底牌……這些都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忽視的。”

“簡單來說，我們可以打贏一場甚至幾場關鍵戰役，擊敗甚至俘虜凱莎，但要徹底征服整個天使文明，以目前地球的資源轉化效率和工業規模，戰線拉得太長，後勤壓力會非常巨大，難以持久。”

陸淵靜靜地聽著，若有所思。

巴巴塔的分析很客觀。

地球的崛起太快，根基主要依賴他這個“外掛”。

不像他之前面對的烈陽和德諾遺民。

烈陽文明雖然古老，但前代太陽神帝鴻坤只是精神體存在，新一代的蕾娜尚未完全成長，最核心的天道塔又被自己直接奪取，內部矛盾重重，高階戰力斷層嚴重。

至於德諾遺民，那就更慘了。

母星被炸燬，殘餘力量又流浪宇宙。

卡爾的死歌書院走了極端研究路線，杜卡奧領導的德諾殘部結合超神學院寄居地球，力量分散，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統一抵抗。

這兩個文明，都因為各自的原因處於歷史的低谷期，面對攜帶著碾壓性技術和絕對武力降臨的陸淵，自然是摧枯拉朽，毫無還手之力。

但天使文明不同。

她們是現階段已知宇宙的最高秩序維護者，實力儲存相對完整，凱莎更是執掌正義秩序數萬年的強大神祇。

“看來，對天使這邊，暫時還是得以合作和滲透為主。”陸淵做出了決定，“至少，在徹底消化完烈陽的技術遺產，並將【昊天】系統與天道塔完成深度融合之前，不宜與天使文明全面開戰。”

攘外必先安內。

先把到手的烈陽技術吃透，轉化為實實在在的力量，才是當務之急。

至於天使……凱莎這次主動示好，甚至拿出次生物引擎的基礎理論，顯然也是有所忌憚，想要穩住自己。

這正好給了陸淵所需的時間。

“巴巴塔，繼續你的工作。”陸淵吩咐道，“【昊天】系統的升級融合，優先順序最高。”

“同時，那部分關於‘外來汙染’的異常資料，繼續謹慎解密，一有發現，立刻向我彙報。”

“是，主人！”巴巴塔領命，虛擬身影隨即投入到龐大的資料流中，消失不見。

控制室內再次安靜下來，只有各種儀器執行的低沉嗡鳴。

陸淵閉上雙眼，意識沉入體內，繼續鞏固著如今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