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如釋重負地走進房間，立刻察覺到張婉瑜臉上不自然的神色。
若不是他早在十幾分鍾前就候在門外，又親耳聽見了羅毅的抱怨，恐怕真要以為兩人剛才發生了什麼不可描述之事。
“事情是這樣的......”唐寧吞吞吐吐地道明來意。
他的請求其實很簡單，希望能帶著同伴加入羅毅的團隊。
“哦？是這樣啊......”
羅毅摸著下巴聽完，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在樓裡巡視時看到的情形。
與上次在女生宿舍見面時相比，唐寧這群人的規模明顯縮水，現在只剩下三十多人。
其中異能者僅有五人。
男性更是隻剩下包括唐寧在內的三人。
三十多個普通人，還都是體力較弱的女性。
若是在末世中後期，這樣的群體絕對是各個倖存者基地爭相搶奪的寶貴資源。
但眼下正值末世初期，這些人完全就是負擔。
接收他們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白白消耗珍貴的食物飲水，還會帶來巨大的安全隱患。
羅毅沉思片刻，果斷搖頭拒絕：“不行。”
唐寧聞言頓時僵在原地。
“毅哥，我知道錯了，求求你......”
自從那頭“熊“帶人肆虐過後，原本從女生宿舍逃出來的這群人損失慘重，異能者折損大半。
唐寧心知肚明，僅憑現有的五個異能者，根本保護不了這麼多普通人。
望著苦苦哀求的唐寧，羅毅內心毫無波瀾。
唐寧幾乎聲淚俱下地哀求了許久，甚至直接跪地磕頭。
隨後又轉向張婉瑜苦苦懇求，似乎以為只要打動這個冷麵女孩，就能靠她影響羅毅的決定……
然而，他得到的只有漠視。
將近十分鐘過去，就在唐寧幾乎絕望之際——
“兩個條件。”
羅毅突然開口，“做到了，我就收下你們。”
“第一，加入我的團隊後，你只是普通小弟，幾乎沒有話語權，還得和感染者拼命……這點我知道你不在乎。”
“但那些女生也得幹活，而且我可能會讓她們和不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比如我的其他手下。”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唐寧愣了好幾秒，才結結巴巴道：“毅哥，這……這不就和那些畜生……”
“你是想說，我的團隊和7棟那邊沒區別？”羅毅挑了挑眉。
“唔……要說完全一樣，倒也不至於……”
見眼前的青年並未暴怒，他反倒提起了一絲興趣。
“但要說是不是完全不同，那當然也有區別。”
唐寧的反應讓他很滿意。
果然，人只有被現實狠狠毒打，才能真正成長。
“現在是末世，有價值的人才能活。”
羅毅捏了捏張婉瑜發燙的臉頰，語氣悠然。
“別的團隊把普通人當牲口，而在我這兒……只要你有價值，所有人待遇都一樣。”
唐寧眼中剛燃起一絲希望，就被羅毅抬手打斷。
“別跟我說什麼她們學歷高、會這個會那種的蠢話......”
羅毅一眼看穿年輕人天真的想法，這讓他想起前世中二時期的自己。
“末世不認這些。”
他順手捏住張婉瑜另一側臉頰，輕輕往兩邊一扯。
“噗......”
面癱妹子被扯出個滑稽表情，羅毅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剛才包紮時突發奇想的玩法，既能增進親密感，又能打發無聊時光。
逗弄了一會兒張婉瑜，也給足了唐寧思考的時間。
“普通人也能戰鬥，7棟那些被殺的人裡就有不少非異能者......”
羅毅鬆開手，直視唐寧。
“挖腦核、清理屍體、搬運物資、偵查巡邏...這些才是真正的價值。”
他故意停頓片刻，突然咧嘴一笑，“當然，出賣身體也算價值。”
“不想走這條路，就得真心實意幹活，別總把自己當女人看。”
羅毅坐回椅子上。
“真拼盡全力的人，別人是看得出來的。”
“這樣的女生，我會盡量保護，也不會隨便把她們配給誰當老婆。”
唐寧渾身一震。
“......隨便？”他敏銳地抓住了話中的深意。
“不錯嘛小肉，你倒也沒那麼笨。”
羅毅笑著誇了一句，但接下來的話卻令人笑不出來。
“你不會真以為，做這點事情就夠讓異能者保護普通人一輩子吧？”
“異能者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普通人躲在安全區坐享其成，憑什麼能活到異能者都死光了才面對危險？”
唐寧張著嘴，想反駁卻啞口無言。
“末世裡，人類早就不是世界的主宰了！”
羅毅說著，眼前閃過前世一個個覆滅的倖存者基地。
“沒有足夠的人口基數，人類遲早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在消失的路上了！”
“你是說......”唐寧呆住了，“可是......”
“想說什麼懷孕要十個月，孩子長大需要時間？呵......”羅毅譏諷地笑了。
“別拿舊世界的科學往末世上套。”
“異能者、感染者、變異生物......就連這個該死的末世本身，哪一樣是科學能解釋的？”
唐寧徹底沉默了。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沒價值的普通人，在我這兒也不會比其他團隊過得好。”
羅毅沒有詳細解釋末世繁衍規則的變化，直接總結。
“但有價值的普通人至少能獲得一定選擇權——可以選擇和誰結合、繁衍後代。”
“至於既不是異能者又想獨善其身的......呵......”
在種族存亡的危機面前，容不得任何既無戰鬥力又貪圖安逸的個體。
每個人都必須以不同方式為種群延續貢獻力量。
異能者用生命在前線廝殺，而普通人除了提供有限勞動力外，唯有透過生育才能彌補與異能者的貢獻差距。
“好好想想吧。”羅毅結束了這場談話。
唐寧神情恍惚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推門離去。
“嘖，一不留神把還沒完善的計劃說漏嘴了。”
羅毅關好房門，踱步回到張婉瑜身旁自言自語，“現在考慮這些確實為時過早。”
“要是連北邊的敵人都解決不了，沒有足夠規模的聚集地、充足的異能者戰力、安全的緩衝地帶，談什麼繁衍延續族群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下次得管住這張嘴。“
他轉頭看向張婉瑜，少女依舊面無表情地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