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範清越與李雲睿乘馬車而行。
車輪碾過碎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車外寒風刺骨,卷著塵土撲打在簾子上。
時有幾片枯葉飄入,落在李雲睿膝頭。
她輕輕拂去,目光卻仍落在簾外的遠山與荒野之間。
眼神幽深,似有所思。
範清越斜倚在車廂一側,手中握著一卷《孫子兵法》。
卻不曾翻動。
只淡淡望著李雲睿。
他嘆道:“你啊,真是拗不過你,讓你別來,偏要來。”
李雲睿微微一笑,聲音柔和:
“此去兇險,我豈能讓陛下一人涉險?
陛下雖有萬鈞之力,卻也需有人相伴。”
她頓了頓,又低聲道:“況且,我還未到不能動的地步。”
話音未落,馬車忽一顛簸。
她順勢靠向範清越。
唇輕貼他額角。
又落於唇上。
範清越一怔,隨即輕輕握住她手。
兩人皆未言語。
唯有車輪滾滾,似訴盡千言萬語。
範清越命範閒為將軍,率五萬先鋒軍先行。
夜幕降臨。
大軍紮營于山下,篝火點點,如星如螢。
範清越與李雲睿立於一處高地,仰望天際。
星子璀璨,銀河如帶。
清風拂面,李雲睿忽輕聲道:
“陛下,你真奇怪。
一邊憂心儋州百姓生死,一邊卻還有閒心看星星。”
範清越望向她,眸光溫柔:
“遇事不亂,方能斷事不誤。
若我亦如他人一般惶恐,如何領兵?
如何護你?”
李雲睿垂眸一笑,道:“陛下可曾想過,我為何非要隨你而來?”
範清越搖頭。
她輕聲道:“聽說倭國有一門房中之術,極是玄妙,我欲學之。”
範清越聽罷,忍不住笑出聲來,搖頭道:
“你這般厲害的,竟也有這般念頭。”
李雲睿笑道,“我一介女子,沒什麼志向,只想有朝一日,也能讓陛下扶牆而走,我便滿足了。”
八日後。
大軍抵儋州城外。
城門緊閉。
城牆之上,倭寇手持弓箭,神色,囂張。
範閒前來稟報:“陛下,城外所有倭寇已被盡數斬殺。
如今,倭寇龜縮城中,且抓了數百百姓作人質。
我軍不敢輕動。”
言罷,神情凝重。
有人質,確實麻煩。
範清越負手而立,目光沉靜,良久未語。
李雲睿站在他身旁,低聲問:
“陛下可有對策?”
範清越緩緩道:“攻城易,救人難。
若強攻,百姓必遭殃。
若不攻,倭寇得勢,百姓亦難活。”
風起時,他衣袂翻飛。
眼中卻似燃起一點火光:“範閒,傳令下去,明日辰時,與倭寇決戰。”
範閒應聲而去。
夜色漸深。
李雲睿輕輕依偎在範清越肩頭,低語:
“陛下,你真的不懼嗎?”
範清越低頭看她,目光溫柔:“我自然不怕,否則,若我不行,誰來護你?護百姓?”
她輕輕一笑,眼中似有淚光:“那我便與你同赴生死。”
夜風掠過。
星辰依舊璀璨,大地靜默無聲。
唯有大軍營中燈火未熄,彷彿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點燃最後的希望。
……
……
夜色深沉。
儋州城內風聲鶴唳,萬籟俱寂。
範清越站在營帳之中。
目光凝重,望著眼前那張佈滿標記的地圖。
儋州,已成紅色,那是倭寇盤踞的據點。
也是百姓受苦的淵藪。
他沉吟片刻,隨即擲地有聲地命令道:
“告訴倭寇,明日辰時,全軍總攻。”
但其實。
總攻在今夜!
這一夜,彷彿比往常更加漫長。
天邊無月,風中似有嗚咽。
百姓們在暗中悄然聚集,有人扛起鋤頭,有人提著柴刀,也有人將祖上傳下的鐵劍擦亮。
他們不是軍人,卻在這國難之時,成了最勇敢的戰士。
有人低聲說道:“倭寇屠我兄弟,毀我家園,今夜不拼,更待何時?”
話音落下,眾人眼中燃起怒火,如同星火燎原。
而範清越早已佈下暗線。
他命人早在大軍從京城開拔之前,便開始挖掘地道。
自城外繞行至城內,蜿蜒曲折,隱秘至極。
這一夜,地道終於派上大用場。
士兵們魚貫而入,如幽靈般潛入城中。
他們在黑暗中匍匐前進,耳邊只有彼此的呼吸與心跳,如同死神悄然降臨。
當第一聲槍響劃破夜空,儋州頓時陷入混亂。
倭寇驚醒,倉皇應戰,卻不料四周皆是敵人。
範清越身披戰袍,立於高處,冷冷下令:
“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運功之下,聲音迴盪在整個儋州。
這一聲令下,如驚雷炸響,士兵們如猛虎下山,手持步槍與手雷,將倭寇逼入絕境。
火光之中,城中街道化作修羅場。
倭寇四處逃竄,卻無路可逃。
百姓手持簡陋武器,奮起反抗,血濺街頭。
有人怒吼,有人哀嚎,有人跪地求饒,卻終究難逃一死。
整個儋州,宛如煉獄,空氣中瀰漫著血腥與絕望。
一位老者,手持木棍,顫抖著走向一名倒地的倭寇。
他眼中無光,卻透著深不見底的恨意。
那倭寇滿臉是血,掙扎著求饒:
“老丈,饒命……我……我願做牛做馬……”
老者冷笑一聲,手中木棍狠狠砸下,只聽得一聲悶響,那倭寇再無聲息。
老者喃喃自語:“你殺我兒,毀我屋,今夜,便是你償命之時。”
夜越深,殺聲越烈。
城中火光四起,映紅了天邊的雲。
士兵們如同死神,穿梭於火光之間,將倭寇一一斬殺。
手雷爆炸聲不斷,槍聲連成一片,如同雷鳴般震耳欲聾。
城中百姓亦不再只是旁觀者,他們加入了這場殺戮,將心中積壓已久的怒火盡數釋放。
天邊漸白,黎明將至。
這場殺戮從深夜持續到天亮,十萬倭寇,無一倖免。
儋州城中,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風中夾雜著腥臭與灰燼,彷彿連天地也為之哀慟。
範清越站在城頭,望著腳下這片曾經被敵人踐踏的土地,眼神冷峻如刀。
他低聲說道:“倭寇,人人得而誅之!”
話音落下,他轉身離去,身影在晨光中拉得修長,似一位不苟言笑的審判者。
整個儋州,一夜收復失地。
十萬倭寇,斬盡殺絕,無一活口。
之後,範清越下令,將倭寇頭顱割下,掛在城門,威懾天下。
從此,一句話在大夏傳頌:犯我大夏者,雖遠必誅!
這日,大軍開拔,出海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