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恬愣了下，下意識的拒絕，“不用了吧？”
陳今朝淡笑了下，“我請，反正你也要吃飯，就當是我付給你的帶路費。”
“真的不用。”見他一臉坦誠，程恬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本來也是順路的事情，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沒關係。”陳今朝笑容不改，但很堅持，“正好趁著午休吃飯的時間，跟你聊一下有關病人後續的治療情況。”
程恬定定的看著陳今朝。
她覺得這人今天格外不一樣，好像用盡理由的想要將自己留下。
正是飯點，食堂裡往來的學生很多，她與陳今朝在門口僵持著十分顯眼。
程恬拗不過他，見僵持不下，最終，還是她敗下陣來，“行吧。”
陳今朝點了下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真的只是打算回禮的才請她吃飯。
食堂的檔口很多，恰逢正午，每個學生視窗前都在人滿為患的排長隊，其屬牛肉拉麵的位置上人最多，主要是味道好價格又便宜，程恬過去幾次都沒吃到。
程恬帶著陳今朝轉了一大圈，正好路過，她眼巴巴的多看了幾眼，陳今朝心很細，他敏銳的察覺到程恬張望又不捨的目光，也順著她的視線一併看了過去。
“想吃？”他問。
“啊？還好。”程恬口是心非的笑了笑，“就是人太多了，我……”
她想說自己可以下次再來，但陳今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了句“沒事”後，直接截斷了她未說完的話，問道，“你著急嗎？或者說，你下午還有課嗎？”
“啊？沒了。”程恬被問的怔了下的搖搖頭，“要畢業了，平時幾乎沒課了。”
“好。”陳今朝語氣很淡，他從包裡拿出教師卡，朝著牛肉麵的視窗走去。
食堂一分為二，其屬教師區域的人少，但牛肉麵便宜就一家，只能去排長隊。
“陳今朝！”程恬嚇了一跳，將他的名字脫口而出，“真不用這麼麻煩！”
她忙追上去想要攔住他，可陳今朝直接刷卡拿號碼牌的特乾脆利落。
程恬拉他袖子的動作一頓，“哎，你！”
“沒關係。”陳今朝笑笑，將號碼牌攥進手心裡，“想吃，當然要吃到了，不是嗎？”
程恬張了張嘴，她有些被問住，一時難以反駁，緩緩的鬆開了抓著他袖子的手。
見人鬆手，陳今朝將教師卡放回揹包裡，笑著打趣，“教師優惠，還送飲料，很合適。”
可他連調侃都能一本正經的模樣，程恬愣了愣，突然眼尾一彎的有些想笑，她抿唇點了點頭，佯裝無奈感慨著，“果然啊，萬惡的資本社會，當官有當官的好處啊。”
陳今朝眼簾低了些，他靜靜地看著她沒講話，無聲中，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了幾分。
但等餐的時間很久，待陳今朝取餐回來，程恬已經餓的有些前胸貼後背。
二人找了處角落裡不顯眼的位置坐下。
程恬稍微鬆了口氣，生怕又被一些八卦的同學看見，又要背地裡傳她閒話。
陳今朝教養很好，他取出一次性筷子，又撥了撥上面的倒刺，才遞給程恬。
“給你。”
“謝謝，陳醫生。”程恬受寵若驚，一時嘴快喊了句，又覺得不對的改口著，“是陳老師。”
陳今朝無所謂，“稱呼而已，是陳醫生還是陳老師，都是我，你喊什麼都可以，如果願意，喊我本名也沒關係。”
程恬有些意外，她定定的看著他，覺得這人私下比在醫院時候多了不少的人情味。
過去，她與陳今朝幾次在醫院見面，他行為做事總是一本正經，講話神情更是冷著一張臉的面無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全天下都欠他錢一樣的難以接觸。
果然，以貌取人，不可取，是陋習。
見程恬舉著筷子的盯著自己愣神，陳今朝問道，“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啊，不是。”程恬恍然回神，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就覺得挺意外的。”
“能理解。”說著，陳今朝挑了一筷子面。
程恬有些奇怪，她握著筷子朝碗外面挑香菜，“我還沒說意外什麼，你就猜到了？”
陳今朝斂眉看著她手上的動作，“從你見到我的那一刻起，你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了。”
程恬有些啞然。
所以，說明什麼了？
她還是沒聽懂，但陳今朝高深莫測的，她覺得自己再問下去，唯恐他當自己是傻瓜。
算了。
想著，程恬咬了下筷子，覺得陳今朝這人也真是夠厲害，分分鐘能給話題聊死，冷場能力堪稱一絕。
她扯了下嘴角，不言語的開始吃麵，但也注意到，陳今朝吃東西的模樣很斯文，連麵條這樣不好進嘴的食物，也能吃的沒有一丁點的吞吐動靜。
不用問，也知道他家教不錯。
半晌，陳今朝似是不經意一樣的開口，“我聽護士說，你這幾次付住院費都是刷的信用卡，有兩次，卡里的錢不夠，還是分了三張卡才付清的？”
聞言，程恬挑面的動作一頓，她抿唇不語，抬頭看向他的神情微妙又難堪。
陳今朝問，“你還是學生，這樣下去，還能承受的住嗎？”
程恬定定的看著他，沒講話，但一字一句的，她聽的一顆心都有些自卑的開始起皺。
“我沒別的意思。”怕人誤會，陳今朝放下筷子，認真解釋，“想要承擔病人直到康復的全部費用，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是你，還是別人，長此以往都會很辛苦。”
“不過，你運氣不錯。”他說著，側身從包裡翻了翻，又拿出了一疊塑封好的材料，“醫院最近有批費用減免的名額，我已經替你報上名了，可以為你省下不少錢。”
“只不過……”
程恬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陳今朝語氣沉了些，有些犯難的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