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見還沒有動靜,踹的力度加大了些。
這一次林知念終於皺了皺眉,艱難掀開眼簾。
”終於不裝!“小廝連拖帶拽地將她帶走,幾乎是被拖行的狀態。
她很疼,但沒有任何力氣去反抗,膝蓋已經被磨出血。
“嗚嗚……大哥哥,我疼……我疼……”
只想求小廝不要拖行,可小廝充耳不聞。
到了蘭馨閣時,耳邊是歡聲笑語。
餘氏,林成和,林青瑤,大哥林青山,表姐蘇婉婉……他們都在堂屋內。
林青山:“大哥心裡就只有你一個妹妹,以後若是林知念再欺負你,大哥為你撐腰。”
蘇婉婉:“表姐也會護著你,以後你可不要總是為她說好話……”
這些聲音傳到了林知念耳朵裡。
心裡像吃了檸檬與黃連,又酸又苦澀。
明明大哥與她才是一母同胞,明明餘氏是自己親孃,為何都只喜歡林青瑤?
記得剛回府時,她看見大哥就忍不住誇讚,“大哥跟仙人一樣好看。”
結果大哥卻是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哼,土包子,廢材!”
那一刻讓她很無措,侷促不安地垂下頭,不敢言語。
“老爺夫人,人帶過來了。”小廝將人扔到地上趴著。
屋內的歡聲笑語瞬間戛然為止,看著她的狼狽模樣微微詫異。
衣裳還是鄉下那一身,早已破爛包漿,露出的手臂與腿上都有擦傷。
林知念艱難抬起頭,努力揚起嘴角討好地喚一聲,“爹,娘,我好疼,好餓……”
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輕顫,淚濛濛的眼中是期盼之色。
她很想爹孃能關心一句,哪怕只是一個心疼的眼神也好。
餘氏眼神有那麼一絲鬆動,伸手想去拿糕點。
這一刻林知念眼睛亮了一瞬,孃親還是會心疼她吧?
突然林成和冷厲出聲,“跪下!裝成一副可憐模樣就能彌補過錯嗎?立刻給瑤兒道歉!”
此話彷彿讓餘氏清醒過來,立馬收回了手,眼神也恢復了冷漠。
林知念抿唇輕顫,眼淚從眼角滾落,喉嚨彷彿被巨石堵住。
明明沒有做,卻要讓她道歉……
林青瑤突然善解人意道:“爹爹,孃親,我已經原諒姐姐了,不用道歉的。”
模樣天真無邪,看著很招人喜歡。
在場之人聽後,更加鄙夷林知念。
林青山:“怎麼能輕易原諒?她可是差點兒害死你之人,井下是布的絞殺陣,專門處理罪奴的。”
蘇婉婉也附和,“是啊青瑤妹妹,要不是你有點靈力支撐,或許已經死了。”
“要是不讓她吃苦頭長記性,不然下次還會害你的。”
林成和眯起冷冽的眸子,看著林知念冷聲道:
“看看你妹妹多懂事?受了委屈還能原諒你,而你卻死不承認錯誤!”
“為父告訴你,若是你不道歉,那就繼續去禁閉室,直到承認錯誤為止。”
餘氏也一副苦口婆心的勸,“念念,快跟妹妹誠心認個錯,別太倔了。”
所有人都認定她做了這件事。
不管解釋多少遍,都被說成是狡辯。
林知念年紀雖小,也知道繼續解釋不僅是徒勞,還會繼續在禁閉室忍飢挨餓。
為了活命,這鍋她只能無助地背了。
艱難撐著身子,跪地虛弱開口,“青……青瑤妹妹,對不起。”
林青山冷哼,“終於承認了!之前不是很嘴硬嗎?”
林知念不理會他的冷言冷語,目光看向桌上的吃食,“孃親,我……我餓……”
“給吧。”餘氏端著粥碗走到她面前,“這是青瑤沒吃的。”
她狼吞虎嚥吃起來,這是她吃過最黏稠,味道最好的小米粥。
這舉動還是讓餘氏心頭一緊,“慢點兒,別嗆著,又不是沒讓小安給你吃的。”
小安就是負責看守的小廝。
不等林知念開口,小安就惡人先告狀,“她故意將饅頭扔掉,奴才拿她沒辦法。”
餘氏聞言,臉色便沉了下去。
靜姨娘是心機深重之人,果然養出的孩子也是如此。
居然用餓肚子這種苦肉計。
她看向林知唸的眼神冷漠了幾分,將沒吃完的粥給端開,“夠了,讓你真餓餓肚子才知道珍惜糧食。”
“來人,暫時送去客房院子那邊,讓府醫給她看傷。”
到現在還沒有為她安排院子。
這幾日他們一直都將心思放在了林青瑤身上。
再怎麼說她也是找回的嫡女,還是不會看著她一身傷勢不管。
餘氏派了秀嬤嬤去照顧,還拿了林青瑤不要的幾身衣裳鞋襪送去。
……
林知念蜷縮在浴盆中,秀嬤嬤看著她皮包骨頭的身子,上面還有不少新傷舊傷。
“大小姐,你這……”秀嬤嬤看著一臉心疼,“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林知念不敢相信府中任何一個人,面對她的問題,選擇沉默不言。
看著她的眼神也帶著警惕之色。
秀嬤嬤嘆息,柔聲道:“別害怕,老奴不會傷害你,水快涼了。”
伸手想要抱她出浴盆,手剛伸過去,她就慌亂地縮了縮。
緊接著自己出了浴盆,卻因為傷的緣故跌倒在地。
秀嬤嬤急忙用浴巾裹住她,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打安撫。
“不怕不怕,這裡只有老奴跟你,一會兒府醫就會過來給你看看診。”
林知念僵硬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感覺這懷抱好溫暖,聲音也好溫柔。
想象中孃親的懷抱就是這樣的,可她從來沒擁有過。
這一次她終於抬眸打量起秀嬤嬤,滿臉溫柔慈祥。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
還未來得及開啟房門,屋外就傳來下人的聲音。
“二小姐身子不適,府醫暫時來不了。”
“來不了?”秀嬤嬤急忙開啟房門,“可大小姐傷得不輕……”
話說一半就噎了回去,因為下人已經充耳不聞地離開了。
她皺緊眉頭,返回床前擠出笑容,“大小姐不用擔心,老奴可以給你處理外傷。”
林知念黑亮的眼睛望著她,突然說道:“我沒有推妹妹,你不信也沒關係,他們都不信。”
說句話時也沒想過讓她去相信,只是想說出來而已。
空氣安靜了片刻,秀嬤嬤溫柔地揉了揉她腦袋,“老奴信,井口高度都到你胸膛了,怎麼會推進去?”
林知念委屈落淚,“她爬上去,我想要拉她下來,剛伸手她就跳了進去。”
終於有一個人相信她了。
為何爹孃他們就不能像秀嬤嬤一樣相信?
秀嬤嬤為她擦了擦眼淚,“活著最重要,快躺下,老奴給你上藥。”
擦傷的地方不少,胳膊,腿和膝蓋都有,甚至有踢得淤青。
秀嬤嬤給她上金創藥包紮時,她哪怕再疼也一直咬唇忍著。
“可憐的孩子……”秀嬤嬤看著舊傷,不禁紅了眼眶,“你是捱了不少打吧?靜姨娘下手也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