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適應片刻,朱由檢才看清午門外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巨型床弩。
長度估計最少得有兩米左右。
兩正一反三根弓板牢牢固定在弩機之上。
下面有木製包鐵的底座。
兩個小型轉輪上弦機構並排在床弩最後側。
正是宋朝聞名的八牛弩,也叫三弓床弩。
有效射程據說可以達到一千五百米,也就是一千步。
這個時代的火炮才堪堪達到三四百步的射程。
整整二十架床弩整齊排開,每張床弩後還放著一捆三米長的巨型弩箭。
如果放在守城,八牛弩居高臨下,面對蛾僕陣型,一根弩箭洞穿五六個人不成問題。
當然,這些都是朱由檢在前世看到的資料。
具體效果還要看實戰。
將目光繼續後移。
是一千名身穿鴛鴦戰襖,頭戴飛碟帽,只有一件棉甲的邊軍。
長矛腰刀弓弩就是這些邊軍的全部裝備。
站的還算整齊,但精氣神和之前系統獎勵的部隊相差甚多。
臉上也多有菜色。
連有紫色詞條加持的勇衛營都能甩他們兩條街。
這還是明朝軍隊中的精銳,九邊邊軍。
習慣系統給的精銳後,朱由檢不由得有些失望。
看來綠色詞條也分強弱啊,比如同樣是綠色的夜不收,精銳程度就和勇衛營不相上下。
叫來這些軍隊的百戶,讓他們去外校場找襄城伯李國楨報到。
不過藍色詞條的神機營左掖司倒是給他了點小小的驚喜。
五百人的部隊,精神狀態比邊軍好上一些,也能看出一絲鐵血。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神機營的裝備。
僅僅五百人的部隊,就有將近七十門虎蹲小跑,炮口大概有拳頭那麼粗,發射四兩鉛彈。
還有六門重達上千斤的紅衣大炮,百架神火飛鴉,兩百杆鳥銃。
有效填補京師火器方面的不足。
跟邊軍一樣,叫來把司,讓他帶隊去找李國楨,並將藍色詞條加持在神機營上。
而後朱由檢才滿懷期待的看向紅色詞條獎勵。
佔據午門外大半空地的滿編玄甲鐵騎!
午門外廣場的西北角,三千五百重甲騎兵如同沉默的黑色山嶽巍然矗立。
未等細看,撲面而來的煞氣便讓朱由檢胯下的白馬下意識倒退兩步。
這是普通生物面對洪荒巨獸時最本能的戰慄!而眼前這支軍隊的壓迫感,甚至讓遠處紅衣大炮的炮口都湮滅在鐵甲摩擦的寒潮中。
催促白馬上前。
玄甲突然齊刷刷摘下兜鍪。
“轟!”
三千五百具精鐵面甲叩擊胸甲的聲響,彷彿天雷滾過皇城!晨光在玄色甲葉上折射出森冷黑芒,正是剛剛午門洞開時,朱由檢看到的光線。
這些面容隱在護頸鐵簾後的鐵騎,彷彿從幽冥踏出的九幽鐵衛。
打磨如鏡的護心圓鈸,在騎兵呼吸的起伏間明滅閃爍。
與三千營鐵騎很標準的明制甲冑不同。
這些玄甲鐵騎有很明顯的唐朝風格。
山文甲片層層交迭的肩吞吞口怒張,麒麟紋臂韝包裹的手掌按著一丈六尺有餘的馬槊。
槊鋒三稜血槽猙獰如龍齒,紅纓垂落處依稀可見乾涸的暗褐色。
戰馬一側掛著唐橫刀,另一側則是破甲專用的鐵骨朵。
不等朱由檢靠近,戰馬突然齊齊踏動鐵蹄。
朱由檢這才注意到這些戰馬。
通體披掛的青海驄比三千營的鐵騎戰馬還要高出一尺有餘,面簾上猙獰的睚眥吞口遮住馬首,胸甲垂落的鐵鱗直抵膝前。
最駭人的是馬臀甲上插著的六支短柄投槍,寒鐵槍尖隨著肌肉顫動劃出致命弧光。
當玄甲軍靠近到二十步左右時。
朱由檢終於看清那些玄甲縫隙間暗紅的紋路。
那不是裝飾,是經年累月滲入鐵骨的血!
這才是能鑿穿八旗鐵騎的利刃!比起這些從跟著李世民從屍山血海裡淬鍊出的殺神,先前那些邊軍簡直就跟稚童嬉鬧一般。朱由檢甚至看見玄甲鐵騎捲過平原,馬槊挑飛建奴重盾,鐵蹄踏碎女真狼旗的場面。
直到三千五百名鐵騎靠近十步時整體停下。
端坐馬上抱拳垂首行禮。
“參見陛下!”
聲音之大,讓整個紫禁城的琉璃瓦都在震顫。
這一聲齊喝,整的朱由檢熱血沸騰。
差一點就腦子一熱,帶著玄甲軍學學李世民來個三千破十萬了。
後來想想李二的天策上將名號,再想想自己這個小身板。
嗯……以後再說。
不是玄甲軍不願意下馬半跪行禮,而是身上甲冑太重了,需要民夫輔佐才能上馬。
朱由檢也絲毫不在意,系統給的軍隊百分百忠誠。
他才不在意什麼下不下馬呢,只要能幫他打退李自成,幹啥都行!
僅僅從表面上來看,朱由檢心底就有了大致推測。
這三千五百玄甲鐵騎,在不顧自身傷亡的情況下,能全殲最少八千三千營鐵騎。
這不是時代裝備訓練上的差距。
是實戰上的差距,三千營鐵騎可能打過不少仗,但絕對沒有玄甲軍打的多!
只可惜玄甲軍內只有左右兩個督尉,名字也是朱由檢沒說過的。
並沒有什麼大將帶領。
為了統一編制,朱由檢只好原地將左右兩軍改成玄甲左右千戶所,兩個督尉為千戶。
看著精銳到極點的玄甲軍,朱由檢甚至生出自己留著的主意。
不過想想微操達人的戰績,最終還是忍痛,讓玄甲軍去找吳襄報道。
反正百分百忠誠,不怕這老幫菜拐走。
當午門外的軍隊徹底散去之後,朱由檢也心滿意足準備離開。
而這時,系統給的錦衣衛許峰突然來到朱由檢身邊。
“皇爺,左都御史李邦華、大學士範景文、左中允李明睿三人在範府密謀引動國子監哭諫。”
……
宣武門。
當朝大學士範景文府內。
左都御史李邦華端坐在太師椅上,“我覺得還是太冒險了。”
一身樸素常服,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範景文也是嘆息一聲,“太祖祖訓,黔首萬民均可議政,唯生員不可議,此舉怕是不妥啊。”
左中允李明睿見二人這般作態,心底愈發煩躁。
將茶盞往案几上重重一放,指著二人鼻子罵道。
“這個不妥,那個不行,難道就坐視陳閣老和張尚書被廠衛構陷下獄!?”
“定國公成國公都被逼紅眼的陛下抄家了,他連國丈都不放過!”
“這個時候正是需要我們東林君子撥亂反正,讓陛下重歸正途的時候!怎能因些許規制便明身自保呢!?”
“坐視陛下為奸黨所矇蔽,不為人臣不為人子!”
一番話雖然說的鏗鏘有力,但這些表面話李邦華和範景文根本不在意。
而李明睿接下來的一番話,才是他們密會的重點。
“昨天晚上我聽到訊息,闖逆已經過昌平了,今日下午便能至京師。”
“自袁崇煥死在遼東後,陛下就不信任我們東林君子了,現在陛下又不願背上喪師辱國的罵名,不敢跑。”
“那咱們得想辦法讓皇嗣南遷啊。”
“萬一京師有什麼不妥,我們東林君子還能扶新帝……”
李明睿說到一半便停下,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二人。
李邦華端著茶杯,假裝沒聽到,但顫抖的手出賣了他。
範景文更是喘著粗氣,“這事誰都知道,可陛下鐵了心不走,能有什麼辦法?”
李明睿冷笑一聲。
“哼哼,闖逆不是快到了嗎?到時候派人開個城門,讓闖逆先進外城,陛下到時候就知道害怕了。”
“然後再讓國子監和京師的東林生員哭諫,讓陳閣老和張尚書恢復官身,定下南遷大計。”
“有陛下的那支不知道從哪來的三千營騎兵護著,闖逆那群泥腿子追不上。”
“等到了南邊,陛下就只能靠我們東林君子拂亂反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