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到了警察局，劉桂芳才覺得有些害怕，高渡一直解釋這就是個誤會，可桑嫵並不想聽這些。

“高渡，今天你媽媽也在，警察也在，我想和你把話說清楚。”桑嫵起身對著幾人，深吸了了一口氣，“我問你，我們最終離婚是不是因為你出軌了？”

高渡聽著質問，內心十分的痛苦無奈，抿著嘴沒說話，旁邊的警察是一目瞭然，杜若則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的捏緊了。

“我們離婚，因為房子是你家買的，我是不是淨身出戶，一毛錢都沒拿你的。”桑嫵繼續質問。

這時候高渡點了點頭，劉桂芳這時候又要起身說什麼被警察盯了一眼畏畏縮縮的坐下了。

“所以，你出軌，我沒拿你錢。你媽卻一天到晚汙衊我，是這麼回事吧！”桑嫵這時候也不想給高渡留臉面了。

高渡這時候心裡抵了一口氣，過去拽起劉桂芳：“媽，周芸說什麼你都信，我沒給小嫵錢，我所有的錢都給周芸了，你快給小嫵道歉！”

劉桂梅看著兒子的眼神，知道自己被周芸擺了一道，可還是彆彆扭扭不肯道歉，這時候高渡把她拉到一邊說了什麼，她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兩人說完劉桂梅就堆著一臉笑走過來了。

杜若看著兩人立刻站到了桑嫵的前面，劉桂梅有些尷尬的看著兩人：“小嫵，實在是抱歉，我也是聽了周芸的謊話，才做出這個糊塗事來。”劉看著桑嫵的臉色暖了點，她繼續發力，“你知道我年紀大了糊塗，我保證再也不找你麻煩了，你看這次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看著渴求的前婆婆，桑嫵其實也只是想給她個教訓，隨後讓劉桂梅再調解書上將這件事情寫清楚把道歉的事情全部寫上去，才讓兩個人走。

警局的玻璃門在身後合上，大風吹的有些搖搖晃晃。夜雨不知何時已經滴滴答答地落下，瞬間暈滿了門口得水泥空地。桑嫵望著高渡攙扶劉桂芳離去的背影，那個曾經高大得男人此刻佝僂著腰，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走吧。“杜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壓抑的顫抖。

桑嫵沒有注意到杜若的手此刻已經骨節泛白，青筋暴起，像是在極力剋制著什麼。她輕輕點頭，跟著走向停車場。雨水打在臉上，冰冷得涼意讓她更加清醒。

車內暖氣徐徐吹著，桑嫵靠在座椅上，疲憊感一浪比一浪高得湧入自己得胸口。

“去吃碗餛飩吧。“杜若轉動方向盤，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記得南婆婆嗎？“

這個熟悉的名字瞬間開啟了桑嫵得回憶。她眼前浮現出大學辯論社的時光—擁擠的教室裡，杜若站在講臺前給大家開著會，帶著眼鏡得他從容不迫又溫柔有力。每次比賽結束，大家總會湧向南婆婆的小店，吃上一碗10塊錢的餛飩

“還在營業啊？“桑嫵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杜若的側臉在倒影在窗戶上顯得格外柔和：“我每個月都會去一次。“

七公里的路程在雨夜顯得格外漫長。當那個褪色的紅色木製招牌映入眼簾時，桑嫵恍惚間回到了二十歲的夏天。店門口依然擺著幾張摺疊桌，塑膠布棚頂被雨水咚咚得敲打著。

“一碗薺菜肉餛飩，一碗全家福。“杜若熟練地點單，替桑嫵拉開塑膠椅。

南婆婆端著陶瓷碗走出來，半百得頭髮已經花白了。“小杜啊，“老人眯起眼睛，“好久沒帶女朋友來了。“

桑嫵的耳根突然發熱。杜若輕咳一聲：“婆婆記錯了，我們是同學。“

“怎麼會記錯？“南婆婆把碗放下用手指著角落，“那會兒你總坐這個位置，笑嘻嘻的給她倒水拿東西，賢惠的不得了。“說完她就笑著走了。

電風扇在頭頂嗡嗡轉動，兩人都有些尷尬。杜若的耳尖紅得像是被熱湯燙著了，他低頭攪動餛飩，碗裡的蒸汽模糊了鏡片，兩個人又吃了一會兒。

“其實“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大學時我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和你一起準備辯論賽的日子。“

桑嫵夾起的餛飩懸在半空。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杜若—向來從容不迫的學長，此刻指尖微微發抖，勺尖在碗沿磕出細碎的聲響。

“學長“她試圖用玩笑緩解尷尬，“人要是開始會回憶，那可就說明他老了哦。“

杜若突然抬頭，眼睛亮如夏日的璀璨寶石。就在這時，暴雨驟然落下，簡陋的雨棚好似有些招架不住。幾個學生嬉笑著挪到店裡面去吃了。

“快走！“杜若抓起桑嫵的手腕。

他們在雨中狂奔，水花在腳下飛濺。桑嫵想起季俊銘這個醋精，有些尷尬的想掙脫開，卻被驟然加大的大手牢牢握住。

車內的寂靜與外面的暴雨形成鮮明對比。桑嫵又尷尬的拿起紙巾擦拭著溼發，餘光瞥見杜若緊繃的側臉，想想還是沒說話。

“到了。“杜若的聲音有些沙啞。

桑嫵道謝下車，卻在踏入樓道的瞬間聽見身後車門猛地關上。轉身時，杜若已經站在雨裡，襯衫溼透貼在身上，髮梢不斷滴水。

“學長？“

“那些信“杜若的聲音被雷聲劈得粉碎，“我寫了二十二封，是你的年齡，是我錯過你的那二十二年。“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他痛苦懊悔的面容。桑嫵呆立在臺階上，雨水混合著杜若的淚水在他臉上蜿蜒。

“我記好你的課表，偷偷託高渡塞進你的課本里。“他向前一步，“可這個卑劣的傢伙怕贏不過我就全扔了，可也改變不了我是個懦弱的暗戀者，連當面告白的勇氣都沒有，白白錯失了這些年。“

桑嫵的呼吸凝滯了。她突然想起高渡鼻青臉腫回家的那天，他輕描淡寫地說騎車摔了。而現在，那個謊言正在雨中分崩離析。

“回國那天，我在你們婚禮現場站到散場。“杜若慘笑一聲，“看著你穿著婚紗對他笑，我才知道那些信從來沒能到你手裡。“

炸雷在頭頂轟鳴，桑嫵的心臟劇烈跳動，如今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杜若這些年的深情。

“現在說這些其實已經沒有了意義。“杜若又向前一步，桑嫵下意識後退，“但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了。小嫵，我喜歡你已經整整七年，在你結婚的兩年我將這份感情藏在角落裡不敢拿出來。“

他的聲音哽咽了，像被雨水嗆住：“只是這次，這個人渣不珍惜你，我希望你給我一次機會，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知道你很驚訝，你先好好考慮。“

杜若說完便轉身離開，車胎捲起水花，飛濺而去。桑嫵站在樓道口，看著黑色的轎車在雨幕裡漸漸消失。

雨越下越大，桑嫵摸出手機，季俊銘的未讀訊息亮在螢幕上：“小嫵兒，有沒有想老公呀，快點親我一下。“

她的指尖懸在鍵盤上，回了一句“嗯，早點回來。”她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杜若這些年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