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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知道疼了就回家

謝伯霖還沒反應,紀氏聽了這話卻是先急了。

“不要,不要啊!”

她跪在地上轉了個向,立刻對著聞蟬哭求,“三弟妹,伯霖還只是個孩子,他只是一時糊塗,你別趕他走啊!”

聞蟬道:“我不是趕伯霖走,他是個男人,不同我們這些女人只能困在宅院裡,他是有選擇的,我只是叫他自己選。”

紀氏又回身攀住兒子手臂,“伯霖,伯霖不要……你不會拋下母親的對不對?”

年輕氣盛的意氣,和對母親對家裡的留戀,此刻狠狠拉扯著一個十九歲少年的心神。

他面上神色變了又變,忽然!用力甩開母親的手。

梗著脖子道:“出去就出去,我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靠著自己,還沒法在這世間立足了不成!”

說完,也不顧自己母親還栽倒在地,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屋門大敞,紀氏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更是聲淚俱下,一句話也說不出。

聞蟬只得站起身,親自將她扶起。

“你放心,伯霖不會就這樣走了的,有了今日這一鬧,他和那許氏女,成不了。”

紀氏如今年過三十五,卻還是隻會嗚嗚咽咽地哭,性子與年輕時別無二致。

聞蟬又知道,她平日對謝伯霖這個兒子很是疼愛,養出如今這天真又魯莽的情種相,似乎也見怪不怪。

“我會叫人跟著伯霖,護他周全,只是這回過後,你再不能將她當七歲小兒疼了,知道嗎?”

紀氏本就沒主意,如今兒子跑了,丈夫病著,便又更不敢忤聞蟬的意,抹著眼淚被送回院裡。

聞蟬這才走向屋裡真正的七歲小兒——她的女兒小阿綏。

蹲下身問:“方才母親和你大堂哥說話,阿綏都聽得懂嗎?”

小姑娘晃了晃腦袋,一下子聽大人說這麼多話,還真是有些難記。

她如實道:“有些能聽懂,有些不能。”

“阿綏說說看。”

“大堂哥說,祖母當初不喜歡孃親,那阿綏就不懂了,為何孃親總要阿綏去陪祖母解悶?”

國公夫人痴傻前,聞蟬從未得過這位婆母的喜歡,可到了如今這種時候,她開始掌家,卻不好帶頭冷落了國公夫人。

加之一點,國公夫人待這些孫輩,的確是不差的。

“母親與你的祖母,舊日雖有些恩怨,可到底還是一家人,不能無情無義;如今你祖母病了,她又喜歡阿綏,阿綏常去看她,便是應該的,對不對?”

小姑娘睜著一雙與聞蟬七分相似的眼睛,遲疑卻也慎重地,點了點頭。

“阿綏還聽懂了,太子妃和孃親不是朋友,是君臣;那太子妃的孩子和我,是不是也是君臣?”

近些年,嘉德帝年事漸高,身子愈發不行了,太子即位也不過這兩年的事。

故而她告訴女兒:“是啊,他們都是皇室子孫,和阿綏還是有不同的。”

“那阿綏下回不要去太子妃那裡了。”

“為何?”

“因為孃親說,君臣之間,是可以共患難,不能同享福的,我才不要這樣的人做我的夫婿。”

聞蟬真是沒想到,她小小年紀,不僅聽得懂道理,心裡還記事,當即能舉一反三。

倒是比十九歲的大侄子,更聽得懂人話。

她撫摸著女兒的腦袋,愈發愛憐。

“對了!”小阿綏又仰頭問,“其他叔伯我都見過,五叔長什麼樣?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五叔啊……”

謝銘仰那溫潤清俊的相貌倒是好說,提到性情為人,聞蟬便又語焉不詳起來。

只說:“他是個極聰明,又很特別的人,再過兩年,阿綏興許就能見到五叔了。”

謝銘仰和家中立下的十年之約,只剩兩年了,前些年也往國公府寄過書信年禮,想來這些年過得還不錯。

不過聞蟬當務之急,還是收拾謝伯霖這筆爛賬。

他當日吵完,就收拾細軟從家裡搬出去了。

聞蟬調了幾個暗衛去盯,他們回來便將謝伯霖的動向一五一十稟報。

說他用帶走的錢租賃了一間宅子,隨後便去見了那許氏女,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兩人鬧得不歡而散,如今謝伯霖便獨居在那租賃的小宅子裡。

又過了一個月,他開始向平日的朋友借銀錢,在酒樓裡,卻差點跟人大打出手。

原來是他的嬌嬌見他執意從國公府搬出來,得知仰仗國公府是沒戲了,便又攀上旁的世家公子,卻冤家路窄正巧被謝伯霖碰上。

對方人多,還是看在他身後國公府的份上,只是打出點皮外傷,不曾鬧出大事。

當晚,聞蟬領著紀氏,又叫上謝雲章,到那宅子裡去了。

見謝伯霖一隻眼睛腫了,紀氏當即又是大哭,抱著他腦袋連聲道:“伯霖,快跟你三叔母認個錯,咱們不鬧了,回家去吧……”

謝伯霖這個年紀,正是本事沒有,自尊最強的時候。

縱使嚐到了苦頭,這會兒也實在難低頭。

聞蟬不跟他一般見識,上前,拉起他一隻擦傷破皮的手,問:“疼不疼?”

謝伯霖立刻想抽回,卻沒抽動,梗著嗓音道:“不疼。”

聞蟬揚唇,只說:“若哪日知道疼了,還是回家來吧,嗯?”

謝伯霖本還跟聞蟬憋著一口氣,聽見這句,卻是眼眶一酸,當即落下悔恨的淚來。

謝雲章在身後瞧著這一幕,看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忽然上前,擠開聞蟬,用自己的手替代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