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出乎意料的很溫馨。

溫暖的皮毛鋪在一堆稻草上，上面還趴著四隻巴掌大點的幼崽。

它們真的很小，甚至都站不起來，就在窩裡蠕動著，發出哼哼唧唧的叫聲。

見到雲牧走進來，全都瞪著好看的大眼睛，無辜的望著他。

甚至還有個軟趴趴的小狐狸衝著他嗷嗷叫了兩聲，小奶音聽上去柔糯好聽，比那些美妙的音樂還要動人，讓人的殺意不自覺的減弱，害怕驚到這幾個小傢伙。

雲牧將視線挪開，看向洞穴其他地方。

可以看出，這就是一個很溫馨的家庭環境。

有餐桌、餐椅，甚至還有些玩具，和書寫用的字畫筆墨紙硯之類的。

說這是一個人族的閉關之地，也有人會信。

角落裡，正有幾隻成年的狐妖，惶恐的瑟縮在角落裡。

這五隻狐妖全都已經幻化成人形，只留著一條尾巴晃晃悠悠的。

其中公狐妖三隻，母狐妖兩隻。

且它們的年歲也都各不相同。

一隻公狐妖年紀最大，鬚髮皆白，應該是這個狐族的老祖之類的角色，但也只有築基六層的境界。

剩下的四隻成年狐妖明顯是兩對。

一對年紀稍長，初入築基的境界，應該是父母之類的身份。

再就是兩個很年輕的狐妖夫妻，煉氣初期的樣子，正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見到雲牧盯著他們，那個年紀最大的狐妖顫巍巍走出來，恭敬跪地：“小妖胡光，叩見仙師！”

“我不是仙師。”雲牧淡漠道。

胡光卻賠笑：“於我等小妖來說，您這樣大宗門出身的弟子，便是仙師！”

隨即，他還回頭對身後的家人喝道：“還不過來叩拜！”

那些家人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跪在地上不斷磕頭行禮，顯然很慌。

胡光也是立刻從穿的衣服袍袖裡拿出可憐兮兮的兩塊下品碎靈石，捧在手心裡，滿是不捨的遞過來：“小妖一家常年隱居在此，平日裡只管自給自足，就算交易也是跟樵夫們以物換物，很少使用靈石，所以只有這些家當，還請您收下，看能否高抬貴手饒我們一命，日後必定感激不盡，湧泉相報！”

雲牧看看胡光卑微的高舉碎靈石，它家人則是惶恐叩頭，而遠處那幾個狐妖幼崽則是可可愛愛。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之前來清繳的那些人，都會假裝中了魅惑之術，自願離去。

這就好像去足療店，聽到那溫溫柔柔的小妹，如哭如泣的跟你說著父親好賭，母親生病，弟弟上學，家徒四壁，只能自己懂事的出來努力，最後還悄悄告訴你‘大哥你是好人，你辦的卡我能拿提成的，我把提成給你，謝謝你照顧我生意’。

就這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誰能不動惻隱之心？

雲牧平靜的望著胡光：“你們從未殺人？”

胡光似乎很吃驚，連忙說道：“老朽敢發下道誓，一生從未殺過人族，我雖然是妖，卻一心向往人族生活，您看我還在學習寫字呢！”

雲牧見它指著遠處桌上的字畫，淡淡道：“那你發吧。”

“什麼？”胡光一愣。

“你不是要發道誓嗎？發吧。”雲牧淡漠道。

胡光陷入沉默，片刻後，它擠出一絲笑容：“仙師，我承認不敢發道誓，但那是因為以前我曾偽裝身份在人族當過一段時間的遊俠，清理過一些山匪，所以也算是殺了人，但我肯定殺的都是壞人！”

“那你發誓你沒吃過人。”雲牧平靜道。

“……”

胡光這次是真無話可說了。

就連它身後的那一家子也不在表現的那麼惶恐，甚至不再叩頭，緩緩直起腰。

這一窩狐妖望著雲牧，都有些想不通。

之前來的無論是官兵還是宗門弟子，都會被他們騙過去。

怎麼這傢伙如此不近人情，上來就逼迫他們發誓？

胡光眼見著糊弄不過去了，只能無奈說道：“仙師果然聰明，是，我們確實殺過人也吃過人，可……那也沒辦法啊！”

“我們也想從良，可是人族不願意接受我們啊，我們要修煉也只能這樣做！”

“我知道我們罪大惡極，仙師可以殺我們治罪，或者那我們去頂宗門的功勞，但孩子是無辜的啊！”

“那四個孩子剛剛出生，它們心性本善，只求您能收養教導，讓我們能有一絲血脈存續人間，我們便甘願赴死！”

另外四個成年狐妖眼中也沒有絲毫殺意，只有哀求。

甚至，那個年輕的母狐妖，還去抱來了自己的崽子。

看著那自然毛茸茸，肉乎乎的小崽子，正趴在它們母親懷裡發出小奶音，只怕沒有人能抵抗那魅力，都會答應收下。

再說收養妖獸，化為靈寵，也是很常見的行為。

很多宗門都鼓勵弟子這樣做。

有四隻狐妖為靈寵，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胡光滿懷期待和悲哀：“它們的血脈很純淨，也很聰明，這是它們的幸運，但也是它們的不行，若是生為人族，絕對能闖出一番大業，可現在……唉，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要仙師願意收下，我們現在就自己赴死！”

“只是孩子年幼失去親人，必定惶恐，還望仙師垂簾，日後多多照看。”

年輕的母狐妖，也是緊緊抱著自己的崽子，眉目含淚：“孩兒啊，別怪娘狠心，娘也不願意離開你們，可是……可是……誰讓咱們是妖呢！”

“夠了，別說了！”年輕的公狐妖低喝：“這是我們的命，何必抱怨這麼多，讓仙師煩惱？”

母狐妖心痛的一抹眼淚，將孩子塞進雲牧懷抱，重新跪在地上。

胡光見狀，也是露出一絲滿足：“多謝仙師肯收下它們，這下我們也無憾了，我只看我的孩兒們一眼，便去死。”

說罷，胡光回頭，看向自己的孩子。

另外四個狐妖也是湊過來，抱頭痛哭，嘴裡喊著‘下輩子我們還是家人’‘若有來世，絕不做這下賤的妖’‘娘子，我願傾盡所有福緣，祝你來世生為人族’……

反正就是各種深情款款的話。

雲牧看它們哭起來沒完，當即說道：“你們先別哭了。”

胡光抹著眼淚看向雲牧：“仙師您不用勸我們了，我們不願意讓你為難，都是自願赴死。”

“我知道，我的意思就是讓你們趕緊去死，別隻顧著哭了。”雲牧提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