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風言風語安慕和都聽到了,白鷺鄉不少人對他和談秋荷沒有下地幹活,卻還算工分的事頗有怨言,長此以往,哪怕是村長也壓不住下面人的怨言了。
特別是今年秋收,不少人都偷奸耍滑,只要村長一說話,不少人就把談秋荷和安慕和拿出來作對比,硬是讓村長他們對談秋荷和安慕和心裡有了齟齬。
可是,當安慕和來到隊上,整個人都懵了!
“你不來了?”
安慕和十分詫異,談秋荷居然放棄了跟著曹先旺他們的這份工作,要知道,曹先旺他們對於種植這方面,實踐經驗不足,很多雜事,都是談秋荷在做,不僅如此,她還提供了種子,她還種了兩年的種子,在這方面,她有著別人都沒有的絕對優勢!
“我就不來了,我啊,天生就是幹活的命!”談秋荷望著安慕和,“我剛剛跟村長他們說了,到時候讓曹同志他們幫你問問,你跟他們一起幹,他們想辦法,看是給你發工資呢,還是另外想想法子!”
“安慕和同志,你稍等一會兒,一會兒曹同志他們就來了!”
曹先旺和孔端之來了白鷺鄉後,就很少來村裡,他們兩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試驗地裡,睡覺都守著他們的苗,就怕有個風吹草動,讓他們的辛苦毀於一旦。
所以,當李建軍找人去叫他們來時,兩人都是一副完全搞不懂狀況的樣子:“怎麼了?”
李建軍跟他們解釋了一番,曹先旺聽完後,沉著臉:“你們的意思是,以後談秋荷同志,就不跟我們一起種試驗地了?那以後誰來幫我們記錄資料,誰來幫我們種地?”
“這不是還有安慕和同志嗎?安同志有文化,來我們村也兩年了,種地什麼的,也都不在話下……”李建軍急忙跟曹先旺他們解釋。
曹先旺和空短時望著李建軍:“建軍同志,你這思想覺悟不行啊,我們之前就跟你說過,種子實驗,關乎天下,關乎所有的老百姓,你們要真是嫉妒,那也行,你們來兩個人幫我們,要那種能懂種植技術的,懂培育技術的……”
“我說這位曹同志,談秋荷懂這些?你就別糊弄我們這些老百姓了,她會的,難不成我們這些人不會?我們這裡,誰不是種了一輩子的地?”
“就是,我們家往上三代,那都是種地的呢,你怎麼不找我們呀?”
“就是,誰知道你們什麼關係呢,一個勁護著!”
曹先旺文明瞭一輩子,第一次想罵人,他都這麼大歲數了,而且,人家談秋荷同志的身份,人家是烈士遺孀,這些人到底有沒有禮義廉恥?
孔端之指著他們:“你們,你們……%”
談秋荷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人性啊,就是這麼明顯且猙獰,就這麼赤裸裸展現了出來。
“你們別自己心臟,看什麼都髒,我一個寡婦,名聲倒是沒什麼要緊的,人家曹同志他們,清風明月一般的人物,你們每天吃的玉米碴子,你們吃的蔬菜,可都是人家辛辛苦苦汗水的結晶,你們把鄉下潑婦那一套拿出來,真叫人看笑話!”
“談秋荷,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會什麼,你當我們不知道嗎?”說話的是鄧金鳳,她跟談秋荷是有仇的,現在好不容易見她激起群憤,那自然是落井下石的。
“這倒是真的,只不過我種的東西,就是比你們種出來的好一些,玉米的話,比你們種出來的玉米產量高,蔬菜的話,比你們種出來的早不說,長得好,也好吃!”
談秋荷有些得意地揚起下巴:“鄧金鳳,你別也別含著醋說話,酸溜溜的!我知道你們大家都不願意看到我跟曹同志他們幹活,既然這樣,我也不幹了,安慕和同志的工分,他們商量,不從我們生產隊上走,這樣,你們大家總該沒什麼話可說了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孔端之急了:“秋荷同志啊,你別理會那些閒言碎語,咱們的種子,剛有點了成果,你要是撒手不管的話,那我們後續……這可不行啊,你和安慕和同志的工資,你們來想辦法,你們可不能撂挑子啊,咱們這塊試驗地,再過幾年,等我們培育出來了第一代種子,到時候……”
談秋荷擺擺手:“端之同志,真是不好意思,這樣吧,以後我幹了活,儘量來跟你們一起幹,不過……我以後是不能每天都來地裡幫忙了!”
大家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談秋荷回到家,李紅英撅著小嘴,跟談秋荷說:“媽,你是沒看到,他們也用咱們給的種子,種出來的菜拿到集市上去賣,現在一個個的眼紅你,他們也好意思,他們要不要臉?”
談秋荷揉了揉李紅英的小腦袋:“所以啊,這就是人性啊,他們可以不掙錢,可以吃不飽飯,但是,就是見不得你吃飽飯,不懂了吧?好了,沒事了,反正媽也種地這麼多年了,種地而已,太輕鬆了,對吧?”
等生產隊忙完了地裡的活兒,談秋荷也忙著開始種冬小麥了,但是,在種冬小麥之前,她先將地翻了一遍,隨後,往裡面灑了一些生石灰和草木灰,混合攪拌後,將地翻起來,土壤在太陽底下暴曬幾日。
這天,村裡好幾個婦女同志來找談秋荷。
“秋荷啊,能不能把你們家冬小麥的種子分我們一些?”
“是啊,我們拿別的來換!”
眼前的幾個女同志,都是那天在隊上咄咄逼人的婦女,她們可沒少諷刺談秋荷,很多時候都在背地裡傳談秋荷跟曹先旺他們的關係不一樣。
寡婦門前是非多,談秋荷早就知道,她對自己的名聲倒也不是很在乎,但是,曹先旺和孔端之,他們是真的好人,一心一意想要鑽研出新的種子,適應性更強,產量更高的農作物,改善全國老百姓的生活。
只是這些頭髮長見識短的婦女,成天就盯著自己眼前那點利益,至於別的,不好意思,不在她們關心的範圍內。
“種子啊?”
談秋荷故意將聲音拖得長長的,隨後話音一轉:“沒了,本來還剩下不少的,種子站的曹同志他們花錢買了去,說是要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