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一回到雅間,滿屋子都是聲音,她都快炸了。
【終於回來了,他都快急死了!】
【去了哪裡?】
【這麼久才回來?】
【飯菜沒一點味道!】
【好無聊!】
……
【吃到吐!】
【煩死了!】
……
【想回去!】
【回去吃小桃做的飯菜!】
這些聲音一股腦的往楚雲耳朵裡鑽,楚雲想要裝作聽不見都不行。
實在是太吵了!
都是墨時澤心中的怨念,就像緊箍咒一樣,不停地在耳邊盤旋。
楚雲已經把肚子放空,滿血復活,只覺有一戰之力,她兩眼放光想把菜都幹光,掐滅墨時澤心中的怨念。
她低頭一瞧,發現桌上的盤子差不多都空了。
那麼這些聲音都是來自,旁邊一桌。
她整個人都蔫了,縮在角落裡,掏出手帕假裝擦耳朵,其實在用手帕死死捂住耳朵,不想再聽到那些聲音。
好不容易捱到散場,楚雲走出雅間,眼神期盼的看向蕭樊,希望他能跟自己說點什麼?
比如說想收買她當眼線什麼的?
誰能想到呀,蕭樊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走了。
楚雲失望的坐上馬車,心裡頭還在想蕭樊為什麼不收買她?
不應該呀!
頭頂突然傳來墨時澤冷厲的聲音。
“楚!雲!”
楚雲一驚,對上他暗沉憂鬱的黑眸,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世子,有什麼吩咐?”
“你為什麼出去那麼久?”
“我……”
楚雲想說去淨房還要管?
突然想起黃婉婉,忙把信掏出來,遞了過去,用信堵住他的嘴。
墨時澤反正在生氣,不如一次讓他氣個夠,氣死他!
“這是什麼?”
墨時澤已經接過信,待到他看到信封上的字跡後,他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看了看行駛的車窗,又看了看狹小的車廂,憤怒的眼神無處安放,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低著頭縮著脖子的楚雲身上。
他咬著後槽牙問:“你剛才出去,就是去見洛夫人的?”
楚雲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她給了你什麼好處?幫她送信。”墨時澤極力隱忍著怒氣。
楚雲忙把金鐲子和五十兩銀子拿出來,交給他,還說:“這些應該能還清我欠你的銀子吧?”
墨時澤深呼吸,再深呼吸,“楚雲,你就這麼想與我劃清界限,想與我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雲點點頭,回答他,“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是嗎?”
墨時澤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楚雲瑩白如玉單純到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臉龐,手上一用力,撕開了信封。
取出裡面的信紙,使勁一甩,信紙直挺挺展開。
他一目十行,快速看完,然後嫌棄的把信紙塞到楚雲手裡。
“你自個看看,看完之後有什麼想說的?一字不落地告訴我。”墨時澤嚴厲命令道。
楚雲知道他現在很生氣,但也不想看黃婉婉寫給他的信呀。
信裡大概寫了什麼,她都能猜到。
都是些肉麻的情話。
“不看信是吧?”墨時澤見她不說話,出聲威脅,“不看信不準吃晚飯。”
楚雲忙低頭看了起來,不看白不看。
信裡寫的跟她獲得的資訊大差不差。
黃婉婉在想墨時澤表白,說她多麼想他念他,以此來說服墨時澤,讓墨時澤答應娶她,然後她就去跟洛許安和離,然後轉嫁他。
信的末尾,黃婉婉說是尋到了給墨時澤解毒的辦法,等嫁入國公府後一定替墨時澤解毒,讓他重新站起來。
楚雲看完後皺眉,臉色頓時就暗了下來,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也不知黃婉婉說的解毒辦法,是什麼辦法?
“說吧,看完信後有什麼想說的?”墨時澤見她變了臉色,知道她已經看出其中的問題。
裡面可不止有情話,還有算計和利用。
“說了我就能吃晚飯?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生氣?”楚雲壓下心中的疑慮。
“對。”墨時澤點頭應下,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你說吧,不用擔心我,你說什麼我都能接受。”
“好,我說只兩點。”
“哪兩點?”
楚雲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其一,洛夫人其實並不像信裡寫的那麼喜歡你,她只是把你當成一條可選的退路,如果她真心喜歡你,不會先得到你的同意才和離,而是先和離表明她的決心。”
墨時澤聽後點頭,不傻呀,為了一點銀子怎麼就能幹出出賣他的事情來呢?
“其二呢?”
“二和一其實說明的都是同一個問題,洛夫人還是不喜歡你,如果她在意你喜歡你,在知道解毒的法子後,會第一時間告訴你,而不是以此作為要挾你的籌碼。”
墨時澤看著面前目若星辰的眼眸,分析得很好,可以說是一針見血,挺聰慧的,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怎麼就透著傻氣呢?
他清晰的記得,當他帶著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從戰場回來,兩條腿也廢了,變成廢人,黃婉婉甚至都不敢靠近他。
隔得老遠他都能感受到她的嫌棄,她拿著手帕在那裡不停的扇風,裝作傷心掉眼淚。
之後聽大夫說他中了毒,無藥可解,離開國公府後她立刻退了與他的親事。
三個月後,她風風光光嫁給洛許安,十里紅妝,羨煞了多少人。
一年前,她突然給他寫信,一封接著一封地寫,莫名其妙的很。
在信裡,她不斷的提起從前他是怎麼喜歡她,在乎她,憐惜她,想要勾起他的回憶,其中誇大其詞的成分居多,一點都不符合實情。
她不僅在信裡這樣寫,方才見到他,竟然也當著他的面也這麼說,好像說著說著沒有發生的事情就能成真一般,都不怕他戳穿。
他只覺得很可笑。
楚雲不知他心中所想,還在擔心黃婉婉信裡提及解毒方法。
兩人說著話,馬車已經駛入國公府。
回到琳琅軒,墨時澤還沒放過她,把她提溜到書房,盯著她看,好像她臉上長了一朵花似的,就這麼一直盯著看。
楚雲被他看到心裡發毛,可是他就是不說話,只是這麼看著她,眼中有不解,有憤怒,還有一絲厭惡。
沒錯,那種眼神應該就是厭惡,厭惡她為了錢出賣他,替黃婉婉送信。
楚雲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在他的面前罰站,足足站了一個時辰,腳都快站麻了。
這時,長山來報,“世子,抓住了給洛夫人通風報信的人。”
楚雲:“……”
就知道是因為替黃婉婉送信罰她。
“是誰?”墨時澤眼底冷意聚集。
“廚房的林婆子,香瓜也是她塞進小桃的食材裡的。”
楚雲快速回想了一下,不記得廚房有林婆子這麼個人,更沒見過這個人。
就聽墨時澤又問:“林婆子是洛夫人的人?”
“是的,世子,要怎麼處置她?”長山請示。
“發賣了!”
墨時澤聲音帶著刀鋒,直接劈開楚雲面前凝固的空氣。
楚雲害怕了。
今天的食材裡還有香瓜,是她特意要買的。
墨時澤不會認為她也被黃婉婉收買了吧?
要不要主動承認錯誤?
可他會原諒自己嗎?
楚雲猶猶豫豫,始終不敢開口。
要是她主動承認,是不是會被罰得更狠?
她只是想賺點銀子還債。
解釋不清了,乾脆不解釋。
可能是她拒不承認錯誤的緣故吧。
她在他面前又罰站半個時辰,身體麻木得像一尊石雕。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有那麼一絲灼熱,又有那麼一絲無奈,還有那麼一絲銳利。
是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和心痛的銳利。
空氣都彷彿被他的目光燙出一個洞來。
書房裡靜謐的可怕,他坐在那裡,好似在靜靜等候著,等她主動交代。
楚雲不知墨時澤為何會如此重視這件事情?
難道是知道了黃婉婉其實不是真心喜歡他,他內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覺得真心錯付了,憋悶的情緒無處宣洩,所以發誓要把黃婉婉收買的人都揪出來,全都發賣了?
只等著她主動開口?
“你為什麼要買香瓜?”
他終於問出口了。
他再不問,楚雲怕是再也站不住了,眼看著就要倒下了。
她活動了一下發麻的雙腿,頭有些暈,“世子,我喜歡吃香瓜。”
這個回答應該能糊弄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