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楚雲躺在衛國公府琳琅軒後罩房丫鬟居住的大通鋪上。
“醒醒。”
“醒醒。”
她睜開眼睛,就見一長得像丫鬟模樣的人正皺眉不悅的看著自己。
“太陽都曬屁股了,哪個新來的丫鬟能像你這樣偷懶,還不快起來。”小杏一肚子氣。
“好了,小杏,她才剛來,身上又全是傷,加上受了不小的驚嚇,你讓她歇歇,我看她就是不舒服,不是真想躲懶。”小翠大拉拉坐在床沿。
小杏不服氣,“剛來就有特權?想當初我們剛來琳琅軒的時候,天不亮就起來幹活,至於身上的傷,誰身上還沒有一點傷呀,小翠你瞅瞅我的手,到處都是疤痕劃傷,不也一樣要幹活,她哪裡就比我們高貴了。”
“她還真就比我們高貴。”小翠沒心沒肺的跟小杏掰扯起來。
“她可是尚書府出來的,以前曾是尚書府的嫡女,嬌生慣養長得的,與我們到底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她現在比我們還不如呢,是逃犯,也是我們世子好心收留她,不然她都沒地方去。”小杏不忿。
“她是逃犯?”小翠詫異。
“難道你沒有聽說,尚書府可是讓人傳出話來,說曾經的楚大小姐根本不是尚書大人的親生女兒,她就是個野種,她娘偷人,尚書府還說她被發現後,偷了家中的財物跑路,尚書府因此都報官了。”
楚雲頭很昏,聽著身旁兩人的對話,頭更加暈,一動不敢動,但凡動一下,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父親竟然說她是野種!
還說報官抓她。
父親對她怎麼能這麼狠心?
“小聲一點,人是世子領回來的,這事以後都別提了。”墨時澤的貼身丫鬟燕翎說道。
“我為什麼不能提?”小杏為自家世子感到不值。
“說不定世子被她給騙了,你看看她長得妖豔如花,眼神勾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哪裡是做粗使丫鬟的命,我擔心世子被她給連累。”
楚雲:“……”
粗使丫鬟!
她什麼時候成了粗使丫鬟了?
這裡不會是衛國公府吧。
楚雲盯著顯得很寒酸又灰撲撲的房頂,不敢轉頭打量四周,一轉頭就暈。
但是她從眼角餘光發現,這裡應該是丫鬟住的後罩房大通鋪。
“不會的,世子既然把她帶回來,說明沒什麼事,世子極有本事,談不上連累。”
“怎麼沒事?你看看她,都醒了還不起來,這樣嬌氣,還以為她是大小姐呢,以後琳琅軒怕是沒了安寧。”
小杏說完這話,伸手來推楚雲。
這一推,楚雲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身子好似突然失去支撐,不停的在半空翻滾。
空空如也的胃也跟著翻騰起來。
“嘔!”
楚雲忍不住吐了出來。
“你看她吐在被褥上……”小杏嫌棄的跳了起來。
“喂,別吐,把我的被褥吐髒了。”
“嘔!”
楚雲根本忍不住,感覺整個人暈得快死了,身體還在不停翻滾,永無止境的翻滾。
“嘔!”
她又吐了一大口。
“快去喊人,我看她身子怕是出了問題?”燕翎忙吩咐。
“能出什麼問題?她就是裝的,聽到我們說她的壞話,故意把我的被褥弄髒……”
耳邊亂哄哄的。
楚雲感覺自己快死了,胃火燒火燎,想要穩住身子不暈下去,更想穩住身子,可是她做不到。
所有的東西在動,晃來晃去,根本沒有著力的地方讓她好歹靠上一靠,緩上一緩。
最後,她放棄掙扎了,任由身子不停翻滾。
突然,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誰還沒有倒黴的時候。】
【快喝下我,你的身子就會好起來!】
楚雲緩緩睜開眼睛,才知是湯勺裡的苦藥汁在安慰她。
苦藥汁一圈一圈泛起漣漪,看得她又想暈。
她要是不喝藥,又得暈。
她忙張口嘴,下一刻,藥汁流入她嘴裡。
“醒醒。”
“你在床上睡了三天,我們伺候了你三天,也該好了吧。”
“別吵她,等一下她又該吐了,你洗被褥呀。”
“她敢!以後我們的衣裳和被褥她全包了。”
五天後,楚雲終於不暈了,低頭看了一下手腕處,發現木鐲子還在,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清醒地靠坐在大通鋪,看著大通鋪上擠擠挨挨擺著了八床被褥,以及身上粗布衣裳。
她終於意識到,以後她就是衛國公府一名丫鬟。
浴房裡。
水汽氤氳。
墨時澤赤裸著上半身坐在浴桶裡,注視著面前的女人。
玲瓏的身段,精緻的小臉上滿是羞紅,低垂著頭要哭不哭,楚楚動人。
“過來幫我沐浴。”墨時澤面沉如水。
楚雲手裡死死捏著一塊雪白的布巾,不敢抬頭去看他。
很想說不要。
怎麼沒人跟她說,當丫鬟還要給墨時澤沐浴呀?
這不是欺負人嗎?
“再不過來,水都快涼了。”墨時澤聲音冷漠無情。
“世子,還是我來吧。”
門外傳來燕翎焦急的聲音。
楚雲很想說不如讓燕翎進來,卻聽他嘲諷道:“不願意當丫鬟?還是說你想回尚書府?”
楚雲驚得抬起頭來,急切地說:“世子,不要送我回去。”
“那你還不快過來。”
楚雲極不情願地走向一身水汽的墨時澤,閉著眼睛給他擦背。
他的背都快被她擦紅了,眼看就快起皮,她完全看不見,根本不敢看他。
一道慍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去拿衣裳過來,我洗好了。”
楚雲很想去給他拿衣裳,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子朝浴桶倒去,手腕卻被他猛地扣住,整個人被他提了起來。
她嚇得睜開眼睛,身體已經與他光潔白皙的身子相貼,他黑沉的眸子裡全是怒意,“這麼迫不及待地自薦枕蓆!”
楚雲眸色一沉,賭氣似的扔下布巾就想離開。
可是手腕被他緊緊扣住,他的力氣很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放開我!”楚雲朝他低吼。
他卻偏要湊過來,在她耳邊緩緩吹氣,“記住,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吧。”
楚雲的臉頰爆紅,“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墨時澤的聲音突然變得曖昧起來。
他的唇幾乎快要貼到她的唇瓣。
楚雲趕緊閉上眼睛,大氣不敢喘一下,幾息過後,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求饒道:“世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放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