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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大睡一場

深山老林裡最不缺的就是枯枝敗葉。

微末站遠了些,這些濃煙實在嗆得人睜不開眼。

此時大火已經沖天而起,將朱門徹底覆蓋。

方才衛驍三人合力,將士兵們先前用來撞門的粗壯樹幹橫插在了石門鐵環上,此時任憑裡面如何撞擊,石門都紋絲不動。

忙完這些,幾人已是滿頭大汗,幾次折返抱回來的乾草和枯枝已經足夠,坐在地上劇烈喘息起來。

“他奶奶的。”馮良用手扇風,累得直爆粗口,“老子從沒幹過這麼驚心動魄的事,真刺激!”

雲湛癱軟在地,虛弱地擺了擺手,“墨玄朝你們過去的時候……我差點衝出來。”

微末捂著口鼻,看著滾滾濃煙從石門縫隙中緩緩滲入。

那裡面是個密閉空間,趙玹他們缺氧脫力只是時間問題,掙扎的力道會越來越小,只要堅持個把時辰,他們就再沒有活著出來的可能。

石門內,趙玹的咒罵夾雜在撞擊聲中不斷傳來:

“是趙晏派你們來的對不對?!”

“要多少錢你們開口!”

“放我出去,金銀分你們一半!”

微末充耳不聞,只是靜靜地站在遠處等待。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風漸起,吹散了部分濃煙。

石門內的動靜果然越來越弱,撞擊聲從最初的猛烈變得斷斷續續,最終只剩下微弱的拍打聲。

當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在山巔時,石門內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微末不急,又等了兩個時辰,直到月光愈發瑩白透亮,才起身準備過去看看。

衛驍從不遠處過來,走在她身前。

雲湛和馮良也小心地跟了上來。

如果裡面的人沒死,死的就會是他們。

幾人不約而同地吞了吞口水。

四人來到石門前,各自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衛驍和雲湛站到橫插的壯木一側,隨著微末點頭示意,兩人同時發力將沉重的樹幹猛地推開。

“嘶——”衛驍去拽門環,可手剛碰到就被燙得縮了回來,他吹了吹,再次摸了上去。

隨著朱門緩緩開啟,裡面積聚多時的濃煙如洪水般噴湧而出,翻滾著朝幾人無情壓來,他們被嗆得不住咳嗽,不得不連連後退。

許久,待煙霧稍稍散去,正要上前檢視,門中卻突然衝出一道寒光!

一柄長劍從黑暗中刺出來,直取站在中間的馮良面門,嚇得他差點魂飛魄散。

“我了個老天爺!”

千鈞一髮之際,衛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劍鋒才堪堪擦過衣襟,躲過了一劫。

馮良嚇得直拍胸脯,微末卻心頭一緊。

還有人活著?

可那持劍之人剛衝出煙霧就重重栽倒在地,沒了動靜。

衛驍謹慎地用刀尖將人翻轉過來,竟是趙玹!

他臉上滿是焦黑的菸灰,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微末看出他已在彌留之際,便走過去蹲下了身。

趙玹艱難地睜開眼,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微末辨認著他的口型:“你們…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自上山以來,已經聽過太多遍了。

她輕輕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清冷如玉的臉,又輕咳一聲,恢復了原本的聲音,“我,叫微末。”

趙玹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顫抖著抬起,像是想要掐住她的咽喉。

可剛抬起一半,就再次無力地垂落了下去,死不瞑目。

微末暗自嘆息一聲,從他腰間摸出一枚被燻黑的虎符,用衣袖仔細擦拭後,露出了青金的本來面目。

雲湛見狀湊了過來,聲音發顫,“這就是……虎符?”

“嗯。”微末將虎符遞給他,“有了它,你就能調動趙玹的軍隊,去爭奪王位了。”

雲湛接過虎符喉頭滾動,想起故國滿目瘡痍的景象,一時哽咽難言。

微末拍了拍他的肩膀,“人要往前看。等你做了南狄王,將你的抱負付諸實踐,必會青史留名的。”

雲湛猛地抬頭,眼角泛著紅潤,他看著眼前無論何時都冷靜自持的女子,心頭有一團火,越燒越旺。

可在看到她不帶一絲情感的目光時,又猛然驚醒。

雲湛別開眼,胡亂抹了把臉,站起身鄭重地向微末深施一禮,“大恩大德,雲湛沒齒難忘,日後哪怕豁出性命,也定要報答。”

“胡說。”微末嗔怪一聲,“若要你性命,我不遠萬里的來這做什麼?”

“況且,我也只是為了自己。”微末同樣站起身,回望著遙遠的北方,“你不必有負擔。”

月光將她的背影映襯得十分孤寂,彷彿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走進她的內心。

良久,她環顧四周,“把這些痕跡處理掉吧,裡面的財寶我們暫時帶不走,先回去接管軍隊要緊。”

衛驍三人立即行動起來,將現場清理乾淨,又將朱門關閉後,他們選了四匹戰馬,往襄南城的方向緩緩走去。

路上,微末摩挲著袖中的半塊連理玉佩,思緒已經飛回了那座皇城。

不知道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

回到軍營時,微末已是疲憊不堪,緊繃多日的神經一朝鬆懈,她困得根本睜不開眼。

雲湛因手持虎符,毫無阻礙的帶著他們進了駐地,微末終於再也扛不住,隨意找了個帳篷,倒頭就睡。

衛驍不放心,寸步不離地守在榻邊。

他自己也乏累的混亂不堪,卻只敢在地毯上小憩片刻,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她是否安好。

這裡是趙玹的軍營,即便已經拿到虎符,他還是覺得危險。

他多次睡著又甦醒,床榻上的女子卻依舊睡著,連姿勢都沒變一下,小侍衛心裡發毛,竟輕手輕腳地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感受到溫熱的呼吸拂過指尖,衛驍不禁搖頭失笑,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在微末昏睡期間,錢嬤嬤一行人終於風塵僕僕地趕到了。

看到老嬤嬤熟悉的身影,衛驍緊繃的神經才真正放鬆下來。

錢嬤嬤這一路足足走了近二十日,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如今見到安然沉睡的微末,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大半。

可微末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

錢嬤嬤和阿喬急得團團轉,又不敢貿然叫醒她,商量著要不要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此時雲湛和衛驍已順利接管了趙玹的軍隊。

他們恩威並施,又用私庫運來的財寶犒賞士兵,這些將士們飽受趙玹苛待,飢寒交迫又被病痛折磨,如今有吃有藥,很快就卸去了防備,加之雲湛謊話連篇,終於讓他們接受了自己這個新主將。

一聽說微末自打回營,就始終昏睡未醒,雲湛才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慌忙找來了一位老軍醫。

老軍醫搭上微末的脈搏,眉頭卻越皺越緊,半晌不語。

“哎喲!”錢嬤嬤急得直跺腳,“你這大夫怎麼回事?倒是說話呀!我家主子到底怎麼了?”

軍醫緩緩收回手,神色複雜地看向眾人,“這位姑娘她……是喜脈啊。”

啥?

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