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忙起身行禮道:“回太后娘娘的話,民婦祖上隴西青州人氏。”
太后眉頭微微一蹙,青州的人?與那個女人的出生地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她頓時神色淡淡,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冷冷看著面前的沈家人道:“你們的兒子雖然戰功卓著,可既然入了公主府的大門,便一切都得聽公主的吩咐。”
“公主是他的天和地,做了駙馬爺就要有做駙馬爺的規矩。”
沈家夫婦頓時臉色不好看了起來。
天下誰人不知長公主生活荒淫不堪,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見了她都要躲著走的,誰願意巴結她的門楣?
若不是皇上賜婚,他們的兒子哪裡願意跳這個火坑。
如今還沒有成親,不想女方倒是給男方開始立規矩來了。
沈家幾個人臉色具是變了幾分,陳太后才不管這些冷冷笑道:“你們沈傢什麼出身,自己心裡有數。”
“如今皇上賜婚讓你們做了哀家女兒的駙馬爺,那也是高看了你們沈家一眼。”
陳太后緩緩抬眸看向了沈家人,冷嗤了一聲淡淡道:“皇上既然有此心思,自然是想奪了你們兒子的兵權,從此往後沈凌風也只有仰仗我陳家才能出人頭地,不是嗎?”
榕寧頓時眉頭微微一蹙,這說的當真是太直白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陳太后的心思她哪裡看不出來,便是料定自己弟弟做了駙馬爺後,兵權盡數交給了皇上。
到時候沈家便是隻能頂著一個駙馬爺的名頭,漸漸失去朝堂裡的權柄,也只有仰仗陳家了。
榕寧暗自冷笑,倒是打得好算盤。
陳家崛起全靠陳太后一人之力,養了一整個家族的廢物點心,如今便是將自己弟弟納入陳家的勢力內。
說是給弟弟以庇護,呵,便是將弟弟當成陳家奪權的工具。
要知道雖然弟弟因為做了駙馬的原因被剝奪了兵權,可軍中袍澤兄弟之間的生死相依的感情,他在軍中的號召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起來的。
陳家現在地位很是尷尬,論錢比不過剛剛取代鄭家的錢家。
論文比不過王家,論兵權比不過垮臺的蕭家。
他們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宮裡頭的那位太后娘娘,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沈凌風這一枚棋子怎麼可能不好好用一下?
只是用人的招數實在是太噁心了!
陳太后緩緩抬眸看向了面前如坐針氈的沈家人冷冷笑道:“寧妃娘娘如今懷了身孕,也該當心一些。”
“若是大家都鼎力相助,互相幫襯,這日子才能慢慢過好。”
沈家夫婦頓時臉色鉅變,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這種赤裸裸的威脅,誰能聽不出來?
那便是如果沈凌風敢出什麼么蛾子不好好對待長公主蕭乾月,那宮裡頭的寧妃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榕寧微微垂著眉眼,眼眸緩緩眯了起來。
她起身衝陳太后躬身行禮道:“嬪妾多謝太后娘娘提點。”
沈家夫婦瞧著女兒如此一說也站了起來衝陳太后行禮。
沈老爺嘴拙,動了動唇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夫人忙笑道:“我們沈家的兒子出身卑微,又在行伍間行事,難免粗鄙不堪。”
“以後還希望長公主殿下擔待一二。”
陳太后傲慢的看向面前的沈家人,越發眼神厭惡幾分,也不曉得自己女兒到底看上沈傢什麼了。
不過此番瞧著沈家人倒也不是飛揚跋扈之徒,自己女兒嫁過去也好拿捏他們。
如此她便是放心了不少,今日便是醜話說在前頭。
若是他們識趣兒倒也罷了,敢做出什麼對長公主不利的事情,便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還真當她這個太后是泥捏的?
有她在,誰也別想對她的女兒不利!
她死死盯著沈夫人等人,緩緩道:“永遠不要低估一顆母親的心!”
沈夫人眉頭緊皺,感覺陳太后這個啞謎,她有些聽不懂。
不過榕寧聽懂了。
長公主殺了牧流螢這件事情,原來太后也知道了。
如果弟弟敢報仇,陳太后必然會讓整個沈家給她的女兒陪葬。
沈榕寧的手微微攥成了拳,垂眸冷笑。
既如此,那就連根拔起。
陳家已然不是之前的陳家了。
她沈家也不是之前的沈家!
一時間坤寧宮裡瀰漫著一絲絲的血腥,沈家人都不說話了。
陳太后輕笑了一聲,衝一邊服侍的迦南招了招手。
“沈老爺,沈夫人也算是和哀家有緣,一點心意,收下吧。”
迦南忙將之前準備好的禮物盒子送到了沈家人面前。
沈老爺下意識用袖子襯著手接過,同夫人一起跪地謝恩。
“草民謝太后娘娘恩典!”沈老爺緩緩道。
太后眉頭一挑笑道:“開啟看看!”
榕寧忙接話道:“嬪妾謝過娘娘,等回玉華宮再看也不遲。”
太后眉眼間掠過一抹冷冽,一字一頓道:“開啟!看看喜不喜歡。”
沈老爺抱著這個古怪的盒子,頓時白了臉。
一邊的沈夫人曉的今日若是不開啟便是違背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忤逆之罪可是擔不起的。
可是女兒之前說過了,不管坤寧宮裡的什麼東西都不要碰。
她心下一橫,忙要搶過老頭子手裡的箱子,便是毒蟲猛獸,機關暗器,死在這裡她也認了。
不想沈老爺緊緊抱著箱子,卻是避開妻子,準備獨自開啟箱子。
是死是活,總不能讓妻子替他受過。
沈榕寧眉頭狠狠皺了起來,不曉得陳太后到底是幾個意思。
便是送禮物,光明正大的送過來便是,卻給了這麼個箱子,也不說裡面是什麼。
她一顆心沉到了底,剛要說什麼,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雙喜匆匆趕到了坤寧宮高聲道:“皇上有旨,宣沈家夫婦覲見!”
榕寧頓時鬆了口氣,忙衝自己父親使了個眼色。
沈老爺跪下衝陳太后道:“草民多謝太后娘娘抬愛,箱子草民只能暫且帶回去了。”
箱子自然是開不成了。
榕寧忙笑著福了福道:“太后娘娘,皇上宣召實在是不能耽擱,嬪妾等告退了。”
她轉身帶著自己的爹孃,抱著那隻箱子緩緩退了出去。
走到了門口,榕寧看向了躬身候著的雙喜。
雙喜像是被榕寧看穿了自己的那點子小心思,頭更是低了下去。
榕寧擦著他的身子而過,卻低聲道了一聲謝。
雙喜重重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