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殿下!”左右兩側的宮女忙將癱倒在地的蕭乾月扶了起來。
蕭乾月一顆心狂跳了起來,幾乎要跳出她的胸腔。
她忙抬起手死死按住了心口的位置,慌亂得不知所措。
當初她和蕭家人竄通在一起,將沈凌風的妻兒害死在了獄中。
當初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應該不會有人猜到是她做的。
唯一知道內幕的人便是蕭青渝,也只有他知道。
如今蕭家人死的死,傷的傷,若是蕭家人死了就不關她的事了。
可為何剛才沈凌風抬頭看向她的視線那麼的冷,冷得讓她的身體都不禁打擺子。
不可能啊!蕭家人怎麼會告訴沈凌風關於牧流螢的死訊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對,一定是她看錯了。
此時沈凌風建立了赫赫戰功,又死了妻子,皇兄少不得要賞賜他,甚至是賜婚。
她一個堂堂長公主做他沈凌風的續絃,應該是看得起他了吧?
想到此蕭乾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又整理了一下裙襬,再一次起身趴在了欄杆邊看向沈凌風。
沈凌風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經漸漸行遠,饒是她再怎麼瞧都瞧不真切了。
她此時只能看到被一群皇家護衛押送在囚籠裡的蕭家人。
一個個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像是一條條癩皮狗一樣蜷縮在了囚籠裡。
為首蕭正道的囚籠四周蒙著一塊兒黑布,怕是給這位老將軍最後的體面。
其餘的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一個個被捆縛著雙手丟在了囚籠裡。
唯獨蕭家二爺蕭青渝此番還維持著過去風流貴公子的瀟灑姿態,彷彿臉上,身上的傷口都是給他撓癢癢似的。
此番蕭青渝抬眸視線恰好對上了倚著欄杆看向他的蕭乾月。
他突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像是毒蛇一樣纏繞在了蕭乾月的心上。
蕭乾月兩隻手死死抓著欄杆,一顆心狂跳了起來。
她看著蕭青渝,心頭髮毛。
蕭家二爺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剛才看她的那種神情是個什麼意思?
蕭乾月磨了磨後槽牙,今天她就不該站在這個鬼地方。
蕭乾月急匆匆下了樓,走到了馬車邊,一個俊美無儔的清秀少年忙將馬車的簾子掀了起來,緩緩抬起手看向了她。
蕭乾月看到面前少年俊美的臉頰,頓時心頭的煩躁減輕了不少。
“煥如,你怎麼來了?”蕭乾月扶著少年的手登上了公主府的馬車。
煥如微微垂著眉眼,便是這個簡簡單單垂眸的動作都像是一幅水墨山水畫。
他雖然委身做了長公主的面首,可身上依然維持著該有的風骨。
他眉眼間始終裹著一層令人心疼的愁緒,淡淡道:“奴在府中久未見殿下回來,便出來尋了。”
蕭乾月滿意得拍了拍煥如的臉笑道:“好!這世上終歸還是有愛著本宮的人!”
“走,本宮帶你去吃好吃的。”
煥如是太學的學生,家境貧寒,父母雙亡。
蕭璟悅藉著陳家的勢頭,還有陳太后的威壓,直接將這個才華橫溢的少年從太學學堂弄進了她的紅綃帳中。
從此往後,便是將他的翅膀折斷,硬生生變成了她的面首。
不過這其中也是頗多波折,她漸漸有些喜歡和依賴這個少年了。
為了這個少年,將公主府裡的其他面首統統攆出去,如今的煥如在公主府裡也算是專寵了。
可剛剛看到了沈凌風后,再看眼前的少年到底還是缺了點沈凌風身上的英雄氣概。
她頓時覺得興致寡淡,靠在了馬車的車壁上閉目養神。
煥如有一點很好,就是安靜。
他總能把握住長公主的喜好和脾氣,比如此時長公主有些心事重重,很明顯不想說話,煥如便閉了嘴乖巧的待在一邊。
突然馬車微微一震,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了在了前面,再也走不動半步。
蕭乾月驚醒,面露不愉冷冷道:“怎麼回事?”
駕著馬車的車伕忙下車跪在了窗戶邊道:“回稟殿下,有人攔車,說有東西給您。”
車伕說到此壓低了聲音道:“蕭家二爺的東西。”
蕭家二爺四個字傳進了蕭乾月的耳朵裡,她頓時狠狠打了個哆嗦,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帶過來!”
車伕掐著一個穿著破爛的小乞丐,來到了蕭乾月的面前。
小乞丐驚恐的看著面前長公主,哆哆嗦嗦抬起手,捏著一個紅色錦緞香囊。
應該是有人故意找了個不起眼的小乞丐來傳遞訊息。
她眉頭狠狠皺了起來,一邊的煥如替她接過了香囊,來來回回仔細檢查過後便將香囊裡的一封信捧到了蕭乾月的面前。
蕭乾月此時心思上上下下的也有些害怕。
當初殺牧流螢的時候有多痛快,現在就有多惶恐。
她早就聽聞沈凌風殺人的手段,在皇家獵場的行營裡,就像是地獄裡來收割生命的死神。
她現在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如果沈凌風知道他的妻兒最後被她虐殺,不曉得會怎麼對付她。
都怪蕭家二爺的攛掇,她才走了這麼一條最愚蠢的路子。
她皺著眉頭將信小心翼翼開啟,看了幾眼,臉色瞬間變了。
信是蕭青渝親筆寫給她的,不過不是剛剛寫的,而是早就寫了這麼一封信。
這是蕭青渝給自己留的後路。
信中的大概意思是,蕭青渝將蕭乾月虐殺沈家少夫人的把柄全部留了下來,存在了京城的某一處地方。
並且蕭青渝還專門安排了一個人守著那個地方,並且吩咐那人一旦他遭遇了不測,還未死得話就將這封信送到長公主手中,讓她設法營救他。
如果長公主敢不救,這個把柄第二天便會出現在京城的茶館酒肆裡,大肆被宣揚,到時候讓蕭乾月吃不了兜著走,還得承受萬古的罵名。
蕭乾月死死抓著信封低聲咒罵了出來:“畜生!混帳!怎麼沒讓沈凌風砍死你?”
煥如眉頭微微一挑,倒是誰將長公主氣成了這個咬牙切齒的樣子?
蕭乾月罵歸罵,可卻不敢不去救蕭青渝,萬一那個秘密真的公開了,她就徹底完了。
怪不得當初蕭青渝主動找上來,幫她出謀劃策,原來早就盯上了她,若是這一場角逐勝了,便是拿她做了跳板。
若是蕭家失敗了,她便是蕭青渝的退路。
真是想不到一個人居然可以這般的算計!
蕭乾月狠狠閉了閉眼,隨即將信湊到了一邊的風燈裡燒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