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說,這些年,他們家的錢早不被騙得差不多了。
這一萬塊錢,是家裡最後的錢,再加上他們一路上搶破爛的錢拼湊出來的。
她的老伴即便被刀抵著,也死活不撒手。
小黃毛見錢眼紅,還真就捅了她老伴。
阿姨說,她到今天都忘不了,她老伴死死把那一萬塊錢捂在肚子下面,流出來的血,把包,把錢全都染紅了的場景。
而周春花即使是到了今天,也無法忘記阿姨說這到裡時老淚縱橫的樣子。
阿姨說,那兩個小黃毛為了搶到錢,手裡的匕首往她老伴身上紮了又扎。
那血……突突的往外冒,流得就跟小溪一樣。
最後還是警笛聲,把兩個小黃毛嚇跑的。
後來,120來了,把他們送進了醫院。
她重傷,她老伴沒了。
他們拿命留下來的一萬塊錢,最後全給了醫院。
處理完老伴的後事,她帶著骨灰,騎著僅剩的那輛三輪車,繼續踏上了尋找外孫女的路。
只是這一次,她沒錢了,那些有償提供線索的電話,也越來越少了,最後甚至都沒有了。
她就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問,一個縣城一個縣城的找,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貼尋人啟示。
這一去,就是八年。
直到前不久,賣廢品的時候,聽到廢品站的老闆的手機裡,正在播放她的影片,這才趕到慶安來。
那天阿姨找到她的時候,就把許可馨的照片拿給她看,問她有沒有見過,或者那個日記本里的名字,有沒有許可馨的。
她很確定的告訴阿姨,日記本里沒有許可馨。
同時,也把聽了許可馨的事後,心存的幾個疑惑問了出來。
比方說,監控既然拍到了摩托車和駕駛員,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找摩托車和駕駛員。
阿姨這才告訴她,摩托車駕駛員整個過程中一直戴著頭盔,根本就沒有拍到臉。
至於摩托車的牌照,查了,假的。還有救護車的牌照也是假的。
阿姨還說,當時警方查過120排程的電話,根本就沒有接到過摩托車駕駛員的電話。
此刻徐三親口說,有這種假的救護車……那許可馨很可能就是遭遇了這種情況。
周春顫抖的找到許可馨的名字後,被那上面黑色的線條壓抑得無法呼吸。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才把名單推到了徐三面前。
“許可馨呢?”
徐三隻是看了一眼許可馨的名字,就搖頭說:“死了。”
“怎麼死的?”秦東來問道。
徐三看了一眼她後,把目光移向了秦東來。
“她也被配型了。為了把她弄到手,我們費了不少的勁。”徐三突然停下來,陷入了沉思。
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
“我記得,當時我們想過好多種的法子。可是這女孩即不玩遊戲,又不上交友平臺,就連我們拿一百塊錢做餌問路,她都不搭理我們。
後來,我們又打算在公共廁所下手。結果請她幫忙送衛生巾,她都拒絕了。再後來,我們就跟了她好一段時間。
原本是想摸清楚她的生活習性後機下手。可是誰能想到,都高中生了,早上不是她爺爺送,就是她奶奶送。
下午和晚上放送,不是她爸接,就是她媽接。總之,就沒給她落過單。那時候,我們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煩躁得不行。
直到我想起送林睿的時候,見過的那輛救護車。欸!我就覺得可以效仿。於是,費了老大的勁,才安排了那起車禍,把人搞到手。”
徐三話音剛落,周春花就質問道:“許可馨的外婆說,當時他們家就報了警。警方也從監控裡看到了你們的假救護車,然後就在找你們。
按理說,找一個人不好找,可是找一輛車,應該不難。但是你們卻跑掉了!那種情況下,你們又是怎麼離開錫林的?”
徐三看著她直搖頭:“我不知道啊!之後的事,都是吳浩安排的。當時吳浩就只告訴我,從哪條路出去,上哪條高速,到哪個地方。”
剛說完,徐三又“喔”了一聲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是聽吳浩說,和她配型成功的,是個有錢人家的兒子。所以這一路的障礙,都是對方出的力。
我們只要把人搞到手,然後一路暢通無阻的把人送到指定的地方。”
這一刻,不僅周春花沉默了,就連秦東來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就這樣,包括徐三在內,都默契的格外安靜。
好一會兒,秦東來突然指著徐三說:“徐三,你最好給說實話!”
回過神來的周春花猜到,這件事,應該是衝擊到了秦東來的信仰。畢竟那麼大一輛車,想要在封鎖的情況下走出一個縣城,在正常人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周春花不信,秦東來更不信。
沒想到,徐三卻再次點頭:“我說的都是實話。”
“好!你等著!”秦東來丟下幾個字後,衝她使了個眼色,就出去了。
或許是之前在律所幹過的緣故,她立馬會意的跟了上去。
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秦東來在打電話。
他一隻手拿著電話,一隻手從荷包裡掏出一支菸點燃。
好一會兒,秦東來才開口說:“老李,是我,秦東來。”
因為沒有開擴音,所以她聽不到對面說了什麼。
只是沒一會兒,秦東來就報了一串時間,大到年月日,小到幾點幾分。
然後說:“許可馨家報了案,你們沒有接到封鎖的訊息的嗎?”
周春花當即耳朵一豎,試圖能聽到點什麼。
可是……並沒有影響到她什麼也聽不見。
她只看到秦東來的臉色,從難看,慢慢的變得更難看。
就連他手裡還沒抽完的煙,都直接被他掐成了兩截。
最後,就看到秦東來一邊跺腳,一邊罵道:“你們他孃的怎麼能這樣?那可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你們對得起國家,對得起人民嗎?
你難道忘了,入伍的時候在國旗下立下的誓言嗎?老李!你難道不會做噩夢嗎?你就真的不怕遭報應?”
秦東來說完後,停了下來。
看樣子,應該是對方在說話。
只是……原本表情難看的秦東來,突然笑了。
“是嗎?腦癌啊?挺好,活該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