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蘭見狀還想去拉孫莉莉的手。

卻被孫莉莉給一把甩開。

挎包鏈條在碰撞中發出刺耳聲響。

“你們關心的從來都只是自己臆想的乖女兒，根本不在乎我到底要什麼。”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孫莉莉直接踩著高跟鞋轉身。

金屬鞋跟在地板上劃出尖銳的弧線，徑直往房間走去。

隨後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孫蘭僵在原地。

舉著的手還保持著想要觸碰的姿勢。

指尖微微發抖。

我爸嘆了口氣，將茶杯重重放在玄關櫃上。

騰起的熱氣氤氳了他佈滿血絲的眼睛。

“這孩子，怎麼越來越不懂事了……”

我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可就在這個時候，孫蘭卻突然轉身抓住我的手腕。

聲音帶著哭腔詢問道：“周洋，莉莉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負了？她瘦成這樣，是不是沒錢吃飯？”

算了的指甲深深掐進我面板，有點疼。

“你跟阿姨說實話，她到底怎麼了？”

“我……”

樓道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郭帆抱著一個牛皮紙袋衝了進來。

額角還沾著汗珠，髮梢被風吹得凌亂。

看見屋裡劍拔弩張的氣氛，腳步頓了頓。

猶豫著說道：“我……我來送落下的充電器。”

孫蘭這才注意到郭帆，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鬆開我的手，抹了把眼淚，聲音逐漸變得生硬起來。

“原來是女朋友，難怪莉莉……”

話沒說完，孫蘭就突然轉身走進廚房，重重摔上了玻璃推拉門。

我看著孫蘭離開的背影一臉無語。

老子找女朋友，關她什麼事？

怎麼一個兩個都給我甩臉色？

郭帆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我，空氣一時之間陷入死寂之中。

我爸咳嗽兩聲，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茶杯，甕聲甕氣地說道：“要不留下來吃個飯？”

郭帆連忙擺手，將紙袋塞到我手裡。

“不用了叔叔，我就是來送東西。”

說話間，郭帆抬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壓低聲音道：“我先走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等郭帆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間，我爸才重重嘆了口氣。

“你孫蘭阿姨這些天，天天守在手機前等莉莉訊息，半夜還偷偷抹眼淚……”

話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爸卻突然停了下來，深深嘆了口氣。

隨後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說道：“你抽空勸勸莉莉，別總跟家裡置氣。”

我點了點頭，剛要往房間走，卻聽見廚房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推開門，只見孫蘭呆坐在滿地狼藉中，面前的案板上還擺著沒切完的土豆絲。

看我進來，抬頭看我，眼神空洞得可怕：“周洋，你說孫龍是不是做錯了？”

哎，不是。

我現在是真的無語了。

我連目前到底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怎麼一個兩個都想讓我攪入這趟渾水呢？

“孫莉莉她……”

我話剛說了一半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開門聲。

孫莉莉倚在門框上，臉上的濃妝已經被淚水暈開。

看著滿地碎片，突然笑出了聲。

“怎麼，又在開始演苦情戲了？”

孫蘭猛地站起來，圍裙上還沾著醬汁。

“你就非要這麼說話？”

“不然呢？”

孫莉莉冷笑了一聲。

“像你一樣，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然後道德綁架所有人？”

說話間，孫莉莉突然衝了過來，抓起案板上的菜刀。

我本能地衝上去奪刀，卻聽見孫莉莉崩潰地哭喊：“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

說話間，刀刃擦過手臂，劃出一道血痕。

溫熱的血滴在雪白的瓷磚上，暈開一朵朵妖冶的花。

孫蘭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與崩潰，聲音尖銳得近乎失控。

“莉莉，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

孫莉莉滿臉淚痕，身體劇烈地顫抖，歇斯底里地回吼道：“夠了，你只知道逼我，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

我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孫莉莉。

任由孫莉莉在我的懷裡不住地顫抖。

我焦急地衝孫蘭喊道：“先別吵了，趕緊去醫院。”

說完，我半扶半抱著孫莉莉，想要將孫莉莉先帶去醫院。

可孫莉莉卻在看到我的舉動之後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高跟鞋狠狠踩在我腳背上。

大聲吼道：\"放開，我不去醫院。\"

孫莉莉一邊掙扎，一邊雙手胡亂抓撓，指甲在我臉上劃出三道血痕。

孫蘭衝過來幫忙，卻被孫莉莉反手推開。

後腦勺重重磕在餐桌角，發出悶響。

\"孫莉莉，你別鬧了行不行？\"

我雙臂死死箍住她的腰，孫莉莉後背的脊椎硌得我生疼。

孫莉莉突然咬住我的手腕，血腥味瞬間在齒間蔓延。

我疼得悶哼一聲，卻不敢鬆手，任由她發了瘋似地捶打我的胸口。

\"讓我死，你們都別管我。\"

看我死活都不願意鬆手，孫莉莉漸漸癱軟下來，滾燙的淚水浸透我的襯衫。

我趁機將孫莉莉扛上肩膀。

孫莉莉的拳頭無力地砸在我後背，斷斷續續的嗚咽混著哭腔。

\"我恨你們……恨死你們了……\"

孫蘭踉蹌著跟在後面，額角的血順著臉頰往下淌，在電梯鏡面映出扭曲的倒影。

一路上，孫莉莉都緊閉雙眼。

淚水卻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打溼了我的衣袖。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經過一番折騰，孫莉莉終於躺在了病床上。

孫蘭跟在後面，此時已沒了剛才的盛氣。

眼眶泛紅，帶著哭腔說道：“莉莉啊，媽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逼你了，你別這樣，看看媽好不好？”

孫莉莉卻像沒聽見一樣，緩緩扭過頭去，背對著孫蘭。

肩膀微微聳動，依舊在無聲地哭泣。

我站在一旁，心裡滿是疑惑。

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這畢竟是她們母女間的矛盾，外人貿然介入似乎不太合適，只能暗自希望她們能早日解開這個心結。

病房的白熾燈嗡嗡作響，消毒水的氣味濃得嗆人。

孫蘭跪在病床邊，顫抖的手想要去碰孫莉莉的肩膀，又怕惹孫莉莉嫌惡。

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裡，突然傳來孫莉莉沙啞的聲音，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孫蘭張了張嘴，剛想開口，卻在看到我之後硬是將話又給嚥了回去。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掐出月牙狀的紅痕，最終只化作一聲顫抖的嘆息。

孫莉莉看著孫蘭的欲言又止，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直接毫不客氣地嘲諷道：“怎麼，當著外人的面，連真心話都不敢說了？”

剛說完這句話，孫莉莉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孫蘭想要替孫莉莉拍拍後背，卻被孫莉莉一把推開。

“你走開，別碰我。”

“我只是……”

看著孫莉莉這個樣子，孫蘭總算是開口了。

只是話剛說了一半，便又硬生生止住了。

“你只是想讓我當你的傀儡。”

孫莉莉猛地掀開被子，露出纏滿繃帶的手臂，輸液管隨著動作劇烈搖晃。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孫莉莉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近乎癲狂的哭腔。

“因為只有疼到極致，我才能感覺到，我還活著，我不是你手裡任人擺佈的提線木偶！”

孫蘭踉蹌著後退半步，撞翻了床頭櫃上的水杯。

玻璃碎裂的聲響中，我看見孫龍眼裡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