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號角聲響徹島嶼。
島嶼猶如空中展開翅膀的白翎，故得名白翎島。此島常有諸多海鳥白鷗，島上物資還算豐富，最起碼是不缺淡水。
海宰抬起手來。
他的面板黝黑，面容滄桑。
炯炯有神的眸子眺望遠方。
看著越來越近的戰船。
當即抬起手來。
身後旗官也是明白過來。
他們揮動顯眼的赤色令旗。
戰船陸續抵達，停靠在岸邊。
有些船隻較大，就只能停在遠處。
就比如說是福船。
也算是這個時代的巨型戰艦。
除非特定的港口，否則都難停靠。
就只能改乘木舟抵達港口。
“大海師兄！”
“哈哈，小師弟！”
海宰看著寧闕，笑著張開了臂膀。兩人是緊緊相擁，皆是爽朗的笑著。寧闕則是左右看著，卻並未海貴，旋即問道：“欸，小海師兄呢？”
“他負責鎮守隅島。”海宰無奈聳肩，“我們這的人手嚴重不足，雖然已經奪取白翎五島，可這段日子經常遇到高句麗襲擾。”
“那咱們邊走邊說？”
“成！”
海宰旋即點頭。
寧闕則是轉過身看向鐵牛和白羽。
“你們兩個負責指揮卸貨登陸。”
“根據他們的需要，搬些物資。”
“諾！”
打仗從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幾萬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個大問題。
能將這麼多人安排好，已經是種能力。
“小師弟，咱們朝這走。”
“成。”
寧闕笑著跟在後面。
白翎島目前建造得還算不錯。
道路以夯土修成。
兩側還豎有木樁。
此外還用夯土修了些碉樓箭塔。
還能瞧見鋒銳的大型床弩和連弩。
“說起來，高句麗也是有些能耐。”
“當初攻打白翎島時，我們死傷不少。好在是提前準備了火油，最後是一把火將他們修的土城給燒了。”
“你看看，現在這土城還黑漆漆的。”
“我們簡單修繕後，便駐紮下來。”
“這裡面還有處天然的湖泊。”
“用水方面是不用擔心的。”
“再看看這些糧倉，可都堆滿咯。”
海宰笑呵呵地介紹著。
寧闕則跟在後面到處觀察。
白翎島至關重要。
絕不能被高句麗所控。
只要能控制白翎島，他們就能隨時進攻高句麗。後方運輸糧草的壓力驟減，也不必大規模徵調民夫。就算是陷入持久戰，也能有源源不絕的糧食。
“要說缺的話，那就是藥材了。”
“攻島的時候死傷慘重。”
“說來也是慚愧……”海宰長嘆口氣，“我可沒你的本事，加上他們早早就有所準備，在港口沙灘埋伏了不少人。沿路更有諸多陷阱，死了太多人！”
海宰並沒有經歷過多少大戰。
他在南越國時也是座上賓。
雖和那些土蠻有摩擦，但終究是小打小鬧，充其量也就是千餘人的混戰。而大奉這種大兵團作戰，動輒就是幾萬人，而且是海陸聯動配合，更不容易指揮好。
關鍵還是高句麗早有防範。
島上更有上萬人駐紮。
所以打了他們個出其不意。
“這些士卒真的不容易……”
“有的踩上鐵蒺藜，腳掌都被洞穿。”
“島上溼熱，腳掌都爛透了。”
“碗口大的洞啊，我就只能看著。”
“我手裡頭壓根沒藥，為了減輕他們的痛苦，我連歪路子都想了。給他們喝酒，或是針灸刺穴讓他們昏死過去。最後也沒法子，為了保住他們的性命，只能給他們截肢。然後用炭火灼燒傷口，給他們止血。”
海宰雙眼通紅。
說著說著就已經哽咽。
他當初在南越國時沒經歷過這些。
親眼看到後，他才明白師尊為何如此厭棄戰爭。也難怪師尊總是告誡他們，讓他們勿要入世，更加不要參加任何戰爭。
“搞不懂。”
“你們為什麼非要打高句麗呢？”
“就因為他們搶奪文化嗎？”
“戰爭是有正義和非正義的說法。”寧闕面露微笑，解釋道：“高句麗常年陳兵於遼東，為防範他們進攻，大奉就同樣地陳兵邊疆。足足十來萬人，大奉每年需要耗費的錢糧不計其數。”
“而且，大奉不會允許高句麗發展起來的。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我們此戰就是要打斷高句麗的脊樑，讓他們永無翻身的可能。”
“也是……”
這就是長痛不如短痛。
海宰心裡頭也是都明白。
他也不再多言，在前面帶路。
“這裡算是中軍大營，也是指揮室。”
“好。”寧闕點了點頭，低聲道：“讓其餘人都在外面等著吧，我們兩兄弟這麼長時間沒見面，正好也敘敘舊。”
“行啊，我讓人送點酒來。”
“嗯。”
土屋內陳設比較簡單。
也就只有些桌椅板凳。
還能瞧見兩個醃菜缸。
崔根碩和他說過，高句麗主要吃的就是醃菜，他們還將其命名為泡菜。這玩意兒在高句麗是隨處可見，家家戶戶都有。他們本身就靠海，也有足夠的海鹽做醃菜。
等把酒送來後，海宰便給寧闕先倒上一碗。寧闕看著在旁邊的侍衛，抬手讓他們都先退下。同時安排淳倫，在土屋四周戒嚴，防止有人窺探。
“小師弟，是有何要事？”
“為何如此謹慎？”
“嗯。”
寧闕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這件事很重要。”
“甚至比東征高句麗還重要。”
“啥事啊？”
“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寧闕長舒口氣。
從他臨時分兵進攻膠東開始說起。
田仲勳強攻臨淄城，嶽忠牧死守不退。寧闕則是帶著精銳，及時趕到。最後攻破叛軍，生擒田仲勳。與之達成交易，放走了田策，而寧闕才從田仲勳嘴裡知道了很多秘密。
“奉帝並非先帝所出。”
“我的父兄也是他害死的。”
“只是他一直都在幕後，騙過了我們所有人。”
“關鍵是我和田仲勳素來互相看不上，而且互為死敵。我們所知道的資訊，始終沒能互相印證。也正是如此，我們才被騙至今，連帶著很多資訊都對不上。”
“？？？”
海宰呆呆地看著寧闕。
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腦子糊塗了？
怎麼奉帝突然就成反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