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寧闕頓時就愣住了。
還成分有問題?
這些工匠可都是他親自核驗過的。
每個人都是他精挑細選。
有的更是從鄰縣調來的。
拖家帶口來到臨淄。
臨淄城被齊國包圍,這些工匠有的抄起鐵錘跑來守城,不知多少人犧牲在城牆上。他們真要有問題,會幫寧闕對付田仲勳嗎?
“這是誰的命令?”
“誰允許他們胡作非為的?”
“沒經過本王命令,怎麼敢的?!”
寧闕也是勃然大怒。
他還在臨淄呢。
結果就敢饒過他做這種事。
“是工部侍郎傅宣。”老李頭有著酒糟鼻,委屈道:“他說這都是奉帝的口諭,需要清算所有叛軍。特別是在工坊這樣重要的地方,更加不能隨便讓人進出。”
“放他的狗屁!”
“咳咳,王爺慎言……”
鐵牛在旁低聲開口。
寧闕則是冷漠抬起手來。
“你們不必聽他的。”
“走,跟本王進去。”
“本王還真想看看,有誰敢阻攔!”
言罷,他就走在前面。
兩側士卒自然是不敢阻攔。
就看著他們烏泱泱地進門。
工坊內很是忙碌。
兩側則散落著諸多木器。
像陶器漆器工坊都沒什麼。
而製造甲兵的軍工坊則有士卒看守。
寧闕看了過去,這些人很是陌生。
他眉頭緊鎖。
這恐怕還真是奉帝的意思。
“工部侍郎傅宣,拜見王爺。”
青年身著藍色官服,緩步作揖。
寧闕則是寒著臉,打量著他。
他記得先前聽虞籍提過此人。
傅宣這人年紀輕輕,很有天賦。
在工器方面有著頗高的造詣。
只是性格急躁,太過急功近利。
做起事來相當偏激。
曾經為了研製軍械,數日不曾閤眼。他對自己狠,對手下的工匠更狠,導致工匠們很不喜歡他。
虞籍曾專門說過,傅宣這人若不改改脾氣,以後必會闖出禍來。而且要是不加以規勸,由上吏嚴加看管,很可能會走向歪路!
想不到,短短一年時間就已被提拔至工部侍郎,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三品大員,手裡掌握著實權!
而這,很可能是因為奉帝!
寧闕可太瞭解他了。
很明顯是想提拔傅宣。
將六部尚書全都換成他的人。
工部很可能僅僅只是個開始。
後面還有兵部、吏部、戶部……
傅宣抬起頭來。
平靜地看著寧闕。
“不知王爺帶他們來工坊是做何事?”
“本王倒是想問問你想要做什麼?”寧闕瞪著他,怒斥道:“臨淄工坊是本王一手創辦的,這些工匠也是本王親自挑選,誰給你的權力阻攔他們上工的?”
“王爺,這都是陛下的意思。”傅宣不卑不亢,淡然抬手道:“陛下說了,齊人賊心不死,所以需要處處防範。軍工坊至關重要,絕不能混進間客。”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間客?”
“只是有這種可能。”傅宣說起話來也是滴水不漏,繼續道:“下吏目前尚在調查此事。待查明白後,下吏自會向他們致歉。還請王爺見諒,這都是陛下的吩咐。”
“你是在用皇兄壓我?”
“還請王爺勿要為難下吏。”
傅宣再次抬手長拜。
他這也都是實話實說。
而且還是奉帝特別強調的!
要求他務必要看好工坊。
絕對不能放任奸細潛伏其中。
只要家世有問題,就不得錄用。
所以,他是親自負責此事。
就是怕有奸細混進其中。
“本王為難你?”
“是你在為難本王!”
“你說他們家世成分有問題是吧?”
“是。”傅宣點了點頭,繼續道:“他們有些人曾是田仲勳的官匠,還有的和田姓是親戚,也有些曾做過錯事。”
“那按你的意思,本王和田姓也有些關係。”寧闕頓時就笑了,“本王有位嬸母是田仲勳的姐姐,也就是先帝的嬪妃。按照你的意思,那本王是不是也不能管工坊的事了?”
“王爺的確不能管。”
傅宣理所當然地點頭。
這下可直接捅了馬蜂窩。
這些工匠的脾氣可都不太好。
特別是公輸家族的人。
他們會來,完全是給公輸仇面子。等來臨淄後,他們對寧闕是心服口服。最起碼人家是真的懂匠活,很多奇思妙想就連他們都欽佩無比。
現在傅宣是全權接管工坊。
這小子還算是個人。
起碼對待他們不錯。
可現在呢?
竟然敢對寧闕不敬?
“你算什麼東西?”
“你說的都是什麼話?!”
“這工坊可是王爺建的,你有什麼資格不讓王爺管?”
“王爺沒資格管是吧?好,那老子tmd也不幹了。你小子真這麼牛氣,你就自個幹吧!”
“老子也不幹了!”
“我們要罷工!”
傅宣面對漫天唾沫,卻是從容抬手道:“下吏並非說王爺的成分有問題。而是想告訴王爺,臨淄終究是大奉郡縣。具體事務,也應該由當地官吏負責。王爺橫加插手當地政務,不太合適吧?”
“哈哈哈,有意思!”
“想不到區區個工部侍郎,也敢指責本王的不是?”
寧闕仰天大笑。
他冷冷地看著傅宣。
“本王現在就告訴你!”
“當初是陛下親自下詔,由本王全權負責臨淄事務。此次叛賊田仲勳雖已伏誅,可東征高句麗還未結束。臨淄雖是郡縣,卻關乎到東征輜重。特別是軍械方面,更是至關重要。如若因為你,導致東征失利,不知這責任你能否擔得起?”
“下吏……”
“本王勸你想清楚再說!”
寧闕向前踏出半步。
氣勢暴增,猶如山嶽高不可攀。
傅宣低著頭,再也不能再爭辯。
偷偷看著寧闕,雙手緊握。
“本王尚在臨淄,你就敢如此放肆。當著本王的面,就敢欺壓工匠,若是等本王東征離去,你又會做什麼?”
“下吏不敢!”
“本王看你敢得很!”寧闕面露冷意,“區區一個工部侍郎,就敢曲解皇兄的詔令。如今臨淄百廢待興,東征更是迫在眉睫,正是需要工匠出力的時候,而你竟然敢亂我軍心。本王現在就是斬了你,皇兄也只會誇本王斬的好!”
“下吏知錯!”
傅宣嚇的是連忙跪地叩首。
再也不像先前那般放肆!
“王爺,不可啊……”
遠處歐陽徵的慘叫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