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的虎口被震得發麻,血色長劍在交擊時迸出細碎的火星。
神秘軍團首領的刀鋒擦過他左肋,戰甲下的面板立刻綻開一道血口,溫熱的血順著腰腹往下淌。
他後退半步,目光卻死死釘在對方胸口——那團暗紅印記正隨著呼吸起伏,表面浮起細密的紋路,像活物般蠕動。
“怎麼?看夠了?”首領抹去嘴角的血漬,刀身折射的冷光掠過顧淵眉骨,“你該擔心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
顧淵沒有接話。
他能感覺到這道印記裡翻湧的力量與尋常異能不同,更像是某種被封印的邪祟在撕咬束縛。
柏瑤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帶著消毒水般清冽的藥香——她剛給三個重傷的血域勇士輸完淨化力,指尖還泛著淡淡的青白。
“阿淵!”柏瑤攥住他染血的衣袖,目光掃過他肋下的傷口,嗓音發顫,“先退下去,我給你……”
“看這個。”顧淵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指尖輕輕按在自己眼前的空氣裡,“首領胸口的印記,你覺不覺得像……”
柏瑤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她的異能是感知能量波動,此刻那團暗紅在她眼中不再是普通的紋身,而是無數條糾纏的黑蛇,每根蛇信都吞吐著腐蝕性的黑霧。
“這是……被汙染的源能。”她倒抽一口涼氣,“和三年前教會實驗室洩露的那批樣本很像,但更……更古老。”
戰場另一端傳來影刃的悶哼。
那刺客靠在斷牆上,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卻仍咬著牙用匕首撐地站起。
血域守護者的血色光幕正在緩緩縮小,被困在其中的敵軍發出尖銳的嚎叫,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顯然那陣法不僅是困敵,更是在淨化被汙染的能量。
顧淵突然攥緊柏瑤的手。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為傷勢,而是某種直覺在灼燒後頸——這印記可能就是首領力量的核心。
“跟我回血域。”他低頭快速道,“找智者,查典籍,我需要知道這東西的來歷。”
柏瑤沒有猶豫,反手扣住他掌心的血痕。
兩人身形一閃,藉著血域特有的空間躍遷能力消失在戰場。
風捲著硝煙掠過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神秘軍團首領的刀尖在地面劃出半寸深的溝壑,“逃得倒快。”他低笑一聲,轉身走向正在崩潰的光幕,“那就讓你們多活半日。”
血域的藏書閣建在地下三百米,牆壁由整塊血晶巖雕成,每道紋路都封印著上古血族的記憶。
顧淵掀開門簾時,血域智者正蹲在青銅燈樹旁,白鬚幾乎掃到鋪滿羊皮卷的石案。
聽見動靜,老人扶了扶骨簪,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小友來了?”
“見過前輩。”顧淵單膝點地,將柏瑤拉到身側,“我們需要查一種印記。暗紅,紋路像扭曲的蛇,會隨力量波動變化。”
智者的手指在羊皮捲上快速翻頁,袖口沾著的墨漬蹭到了《血裔秘典》的邊緣。
當某頁泛黃的紙頁展開時,他的手突然頓住。
“找到了。”老人的指甲叩在一段用血晶粉繪製的圖案上,“這是‘蝕淵印’,記載於黑暗歷三百年的《滅世錄》——當年有支名為‘蝕淵’的邪道組織,專門用活人血祭召喚深淵生物,首領的心臟會被烙上這種印記,成為深淵力量的容器。”
柏瑤湊過去,看見圖案旁的小字:“印記即破綻。當容器過載時,印記會暴露能量回路的薄弱點。”她猛地抬頭,與顧淵對視——對方眼中的血色正在翻湧,那是血域之力沸騰的徵兆。
“所以首領的力量不是來自自身,而是深淵?”顧淵握緊劍柄,指節泛白,“那要怎麼破?”
“觀察。”智者將一卷《戰痕殘章》推到他面前,“每次使用印記力量,迴路都會重新排列。必須在他發力時抓住那千分之一秒的空隙。”
戰場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藏書閣。
顧淵突然站起身,鎧甲發出輕響:“前輩,我需要再去會會他。”
柏瑤拽住他的披風:“你的傷還沒好……”
“沒時間了。”顧淵覆蓋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血晶手套傳來,“如果那印記真的連線深淵,拖得越久,可能會有更多人被汙染。”
當兩人重返戰場時,夕陽正將血色光幕染成琥珀色。
影刃已經被血靈長老扶到後方,正在喝柏瑤留下的治療藥劑,見他們回來,用匕首敲了敲石牆:“首領在等你。”
神秘軍團首領確實在等。
他站在戰場中央,腳下是七具已經變成乾屍的部下——顯然他剛剛又抽取了他們的生命力。
看見顧淵,他舔了舔刀鋒上的血珠:“怎麼?想通了要投降?”
“投降?”顧淵扯下染血的披風扔在地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是來告訴你,你的玩具該壞了。”
首領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揮刀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成,刀鋒帶起的氣浪掀飛了顧淵半幅肩甲。
顧淵沒有硬接,而是側身翻滾,故意露出後背的破綻。
首領的刀幾乎要刺穿他心臟時,他突然旋身,用劍柄重重砸在對方手腕上——這一擊沒有殺傷力,卻精準地打斷了首領的發力節奏。
“你在找死!”首領怒吼,胸口的印記突然暴漲成巴掌大,黑霧順著刀身蔓延。
顧淵的餘光捕捉到那些黑霧裡的細小紋路——果然在重新排列!
他佯裝慌亂後退,卻在退到血域守護者身側時,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陣眼,東南方。”
血域守護者點頭,手中法訣一變。
原本籠罩戰場的光幕突然收縮,將首領困在直徑十米的範圍內。
首領的刀劈在光幕上,濺起刺目的火星,而顧淵趁機逼近,劍尖虛點對方胸口:“你的力量,是借來的吧?”
這句話像根刺扎進首領的神經。
他的臉扭曲起來,印記表面滲出黑血,整個人的氣息驟然暴增——這正是顧淵要等的過載狀態!
他看見印記中心有一道極細的銀線閃過,那是能量回路的薄弱點。
“柏瑤!”顧淵暴喝一聲。
柏瑤早就在蓄力。
她指尖的白光凝成細針,精準刺入首領後頸的大椎穴——這是異能者最脆弱的神經中樞,能短暫阻斷能量傳輸。
首領的動作頓了半秒,而顧淵的血色長劍已經穿透空氣,劍尖直指那道銀線。
“噗!”
長劍沒入面板的聲音比想象中輕。
首領瞪大眼睛,低頭看著胸口的劍,黑血順著劍身汩汩流出。
印記在接觸劍氣的瞬間開始碎裂,像被敲碎的瓷片般簌簌掉落。
他踉蹌後退,撞在光幕上,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戰場突然安靜下來。
血域勇士們的歡呼像潮水般湧來,影刃吹了聲冗長的口哨,血靈長老開始指揮清理戰場。
柏瑤跑過來時,顧淵正用劍尖挑起首領的一縷頭髮——那髮絲裡竟泛著詭異的幽藍,和之前被汙染計程車兵一模一樣。
“阿淵?”柏瑤遞過傷藥,“你在想什麼?”
顧淵沒有回答。
他望著首領倒下的方向,那裡的黑霧雖然消散了,地面卻裂開了一道細縫,有極淡的紅光從中滲出,像某種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慶祝先別急。”他突然提高聲音,“血域守護者,帶一隊人封鎖這裡;影刃,去查首領的老巢;柏瑤……”他轉頭看向戀人,目光柔軟了一瞬,“跟我去藏書閣,我需要再查些東西。”
夕陽完全沉下去時,那道地縫裡的紅光突然亮了亮。
遠處傳來狼嚎般的尖嘯,像是某種沉睡的存在被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