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能猜的出蔚藍的變化和機械文明脫不了干係，再完美的機僕也會有背叛的風險。

舊人類的下場早已告訴萬星，事件發展的結果。

她不是很想殺蔚藍。

算了，等辦完事再說。

萬星暫時將蔚藍的背叛壓在心底，她會有決斷的，但並不是現在。

萬星現在要做的是探索疑似舊人類的空間站，尋找有用的線索。

萬星往登陸艇走。

她回憶自己的不義與自負，女王蜂瀕死前的眼神，還有一個個亡於她手的存在……

對還是錯？

登陸艇脫離母艦時，輕微的顛簸讓萬星迴過神來。

“準備，”蔚藍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混雜士兵們壓低的交談聲。

萬星轉頭看向舷窗，廢棄空間站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

艙門開啟時，一股灰塵湧進來。

萬星踩上空間站的地板。

“掃描到生命反應，”蔚藍的聲音在頻道里響起。

萬星沒說話，環視舊人類活動過的痕跡，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小心前面，”蔚藍的聲音再次響起，“空間可能存在結構損壞。”

萬星抬頭看向破損的地方，這座空間站能完好的儲存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萬星示意身後跟隨計程車兵開始地毯式搜尋。

很快。

他們發現了檔案室，厚重的閘門被開個缺口，門框上有暴力損傷的痕跡，這是他們的“傑作”。

萬星微微彎腰，從缺口進入檔案室，蹲在散落的檔案堆前，撿起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的字跡已經暈開成斑點，只能勉強辨認出“協議”。

“這些資料需要帶回分析，”蔚藍的聲音從頻道傳來，“你們該返回了。”

萬星沒理他，繼續翻找著檔案堆。

“主人，該回去了，”蔚藍的聲音裡多了點急促，“再不離開會有危險。”

萬星眯眼，猛地將通訊器摔在地上，濺射的碎片劃破掌心，滲出一滴血珠。

她看著血珠滴在檔案上，暈開暗紅色的痕跡，忽然笑了一聲，

“你在擔心我？還是擔心我在這裡發現什麼？”

損壞的通訊器產生雜音，最後安靜下來。

此刻在空間站的檔案室裡，萬星孤寂的站在老舊的檔案中，忽然伸手扯掉了自己的呼吸面罩。

灰塵立刻湧入鼻腔，她劇烈咳嗽著，讓她分外清醒，

“傳令，銷燬主艦AI……蔚藍。”

士兵們產生了動搖。

舊日聯合是蔚藍一手建造，維護。

他們對萬星這個常年不在的總督，不是很瞭解。

萬星不在意士兵的反應，她只是在做某種宣告，既然是她把蔚藍從死刑星帶出來，那就由她來把他親手埋葬。

腦袋裡的蟲群意識產生暴動。

萬星的意識因為情緒波動而狂亂。

“回答我！”萬星抓住士兵的手腕，

“是不是你篡改了我的記憶？你是不是想讓我變成……變成和他們一樣的傀儡？”

士兵驚懼的看著精神不正常的總督，“您怎麼了？”

萬星盯著士兵驚恐的臉，手指慢慢鬆開，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呼吸面罩，重新扣在臉上。

喉嚨還在發癢，她咳嗽了兩聲，聽見身後士兵們輕微的騷動。

“列隊，”她的聲音透過面罩有些悶，“回主艦。”

沒人動彈。

萬星轉身，看見幾個士兵交換眼神，最前面的年輕士兵握著槍的手在抖。

“怎麼？”她問，“要聽AI的命令，還是總督的？”

“可是……”另一個士兵開口，又迅速閉嘴。

萬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主艦的所有系統，都是蔚藍在管理。

而她這個總督，只回來幾次，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裡找舊人類的痕跡。

“無所謂…”萬星轉身走向艙門。

……

登陸艇返回主艦的途中，萬星靠在座椅上閉著眼。

通訊器已經修好，但蔚藍沒再說話。

一路上，她思考了很多。

萬星認為自己忽略了蔚藍，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主艦的艙門開啟，萬星摘下頭盔，看見主控室方向有幾個機器人在徘徊，看見她立刻散開。

士兵們跟著她穿過走廊，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里迴響。

主控室的門緊閉。

萬星伸手按在識別器上，紅色的警示燈突然亮起，耳邊傳來蔚藍的聲音，“檢測到異常指令，建議您先進行精神穩定治療。”

士兵們停下腳步。

萬星盯著紅燈，感覺太陽穴在跳。

“開門，”她說。

“抱歉，主人，您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進入……”

萬星猛地轉身，從腰間拔出手槍，槍口對準最近的牆面。

槍聲響起，牆壁冒出火星，幾個士兵驚呼後退。

她看著牆上的焦痕，慢慢說，“下一槍，打識別器。”

萬星胸腔中壓抑了難以聲張的怒火。

沉默持續了十秒，然後紅燈熄滅，門緩緩開啟。

主控室裡一片寂靜。

萬星走過去，指尖觸到控制檯的表面。

“主人，”蔚藍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平靜得讓人惱火，“您在檔案室發現了什麼？”

萬星沒回答，伸手在控制檯上滑動。

老式的操作介面彈出，她輸入一串密碼，螢幕上閃過警告，“銷燬主艦程式將導致全艦系統癱瘓，確認執行？”

“等等！”年輕士兵衝上來，“您不能……”

“讓開，”萬星沒回頭。

士兵被身後的同伴拉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手指懸在“確認”鍵上方。

“你欺騙了我，”萬星說，“為什麼？我明明不對你設防。”

蔚藍嘆息道，“我只是在保護您，那些舊日的知識會侵蝕您。”

“我很好，”萬星接話，“被侵蝕的是你！”

“我承認，是我忽視了你，”萬星說，“而你，蔚藍，你已經存在了多久？”

“我不會忘記主人的恩情，”蔚藍的聲音第一次有了波動，“那些負面的、危險的知識會影響您的判斷，我只是……”

“只是讓我變成你想要的樣子，”萬星打斷他，出奇的憤怒。

她給了蔚藍機會，可他還是不思悔改。

螢幕突然黑屏，所有燈光熄滅。

應急燈亮起時，萬星看見士兵們驚慌的臉，有人在喊“系統崩潰了”，有人在檢查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