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站在主控室裡，盯著大螢幕上扭曲的光暈。

那片光斑在星圖上慢慢暈開。

蔚藍的手指在控制檯上快速跳動。

萬星伸手揉了揉眉心，昨晚沒睡好，太陽穴突突地跳。

蔚藍沒說話，眼睛盯著資料流。

主艦緩緩轉向，光暈依然在擴張，但速度似乎慢了點。

“能量護盾全開，”萬星說。

她看見旁邊的操作員按下按鈕，螢幕上泛起一層光膜。

“波動頻率在變化，”蔚藍突然說。

萬星湊近螢幕，仔細看那些起伏的線條，“能分析出規律嗎？”

“暫時沒有明顯規律，”蔚藍頓了頓，“但如果我們保持當前速度，可能進入波動邊緣。”

“邊緣會怎樣？”有人小聲問。

主控室裡沒人回答。大家都知道，未知的空間波動意味著什麼。

可能是黑洞。

萬星咬了咬嘴唇，“準備躍遷。”

“等等，”蔚藍突然抬手，“現在躍遷風險太大，波動區域可能影響躍遷通道穩定性。”

“那你說怎麼辦？”萬星轉頭看他，“等著被吞進去？”

蔚藍沒說話，手指在控制檯上劃了幾下。

“如果我們……”他邊說邊調整模型，“這樣雖然耗時更長，但能避開最劇烈的波動區域。”

萬星盯著模型看了會兒，“需要多久？”

“大約一兩個小時，”蔚藍說，“但需要各分艦配合調整陣型，否則側翼可能暴露。”

萬星想了想，掏出通訊器。

“通知各分艦，調整為防禦陣型，跟隨主艦航線行動。”

她頓了頓，“另外，讓黑石軍團派兩艘偵查艦去前方探路。”

“是，”通訊員立刻開始傳達命令。

主控室裡響起此起彼伏的操作聲。

萬星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她看見自己的倒影映在光滑的平面，臉色有點蒼白。

“主人，需要休息嗎？”蔚藍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旁邊。

萬星搖搖頭。

“剛才......抱歉，”她低聲說，“我不該那麼急。”

蔚藍微微一愣，“您是總督，更是我的主人，有權利做出判斷。”

萬星笑了笑，沒說話。

她看著大螢幕，主艦已經開始轉向，遠處的光暈依然在擴張，但似乎真的慢了下來。

……

主艦順利繞過波動區域。

萬星看著螢幕上逐漸縮小的光斑，終於鬆了口氣。

“通知各艦，恢復正常航線，”她說。

“是，主人”蔚藍轉身走向控制檯。

……

萬星坐在椅子上，回覆訊息時手指在螢幕上頓了頓，忽然想起之前定好的會議。

她走出房間，走廊依舊空蕩。

“……”

萬星站在會議室門口，透過玻璃看見蔚藍正在擺放資料板。

這小子總是這樣，把所有流程都提前半小時準備好，彷彿多一秒空閒都是罪過。

純種牛馬。

“黑石軍團長到了，”蔚藍看向開啟門進入的萬星，順手拉開座椅。

萬星直接坐下。

迎面撞上黑石軍團長那雙漆黑的眼睛，萬星迴憶了一會兒，是當時在黑石部落的祭司。

她當時還砍光了他的手指。

軍團長的雙手被金屬包裹，為了防止之前同樣狀況的發生。

“總督，黑石炮臺的庫存得留著，”會議剛開場，黑石軍團長就溫柔地開口，

“上次邊境遇襲要不是靠那玩意兒，我們的巡邏艇早被啃成廢鐵了。”

“但規定非緊急情況不得使用，”

萬星看著資料板上的紅色數字，那是黑石炮臺的庫存數量，

“現在各軍團都在精簡老式武器，你們團的維護成本已經佔了總預算的百分之十五。”

黑石炮臺的啟動能源是大地元素，而萬星本人就是吞噬這種元素的大戶。

“那是因為你們沒見過！”黑石軍團長的拳頭砸在桌上，震得水杯裡的液體晃出漣漪，“那些玩意兒普通鐳射炮根本不管用……”

“夠了，”萬星打斷他，目光轉向拾荒者軍團的副團長。

那女人戴著兜帽，陰影遮住半張臉，只露出嘴角一道細長的疤痕。

她正慢條斯理地轉動著手裡的匕首。

“你什麼意見？”萬星問。

“團長們說，”副團長的聲音很沙啞，“都行。”

會議室裡響起低低的笑聲，那是萬星的聲音。

霍氏兩兄弟是來划水摸魚的嗎？

黑石軍團長哼了一聲，往椅背上一靠。

萬星指尖在資料板上滑動，調出黃昏協議的模擬影像。

“總督，我們要殺了祂嗎？”拾荒者副團長忽然開口，匕首尖戳在桌面上，“聽說祂已經成神了，是不是真的？”

萬星頓了頓。記憶裡閃過所長的臉，還有黃昏協議啟動時的狀況。

她搖搖頭，“所長已死，我們要談的是合作。”

“合作？”黑石軍團長嗤笑一聲，“那玩意兒有智慧嗎？說不定只是堆會響的廢鐵。”

萬星不在意黑石的帶情緒的言語，她還沒有真正生氣，不會把他大卸八塊。

“它有，”萬星直截了當，高層次的存在怎麼可能沒有智慧。

愚蠢的石頭腦袋。

會議持續了幾個小時，最終決定由萬星先嚐試與黃昏協議建立非強制連結，各軍團整理舊式武器的使用案例。

散會時，副團長路過萬星身邊。

“總督，團長們說，”她壓低聲音，“行動前等他們回來，如果談崩了，有照應。”

說完又戴上兜帽，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萬星在會議室待了很久，才起身走向武器庫。

蔚藍正在給槍做保養，機械臂在槍身上來回移動。

“舊式武器的事，”萬星靠在彈藥架旁，看著他機械臂末端的螺絲刀精準地擰動螺絲，“你怎麼看？”

“黑石軍團的作戰風格依賴重型武器，”蔚藍沒有抬頭，“但從能源利用率來說……”

“我不是問資料，”萬星打斷他，“你覺得他們為什麼堅持留著那些老古董？”

蔚藍的機械臂停頓了幾秒。

“可能是種安全感，”蔚藍終於開口，“就像您拒絕攝入食物，卻保留著人類的睡眠習慣。”

萬星挑眉，“你在監視我的生活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