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類的消亡，總有過程。

萬星懷疑，最後部分的舊人類，被機械文明侵吞了。

這並非無端臆想，她有依據。

……

黃昏協議是舊人類的文明結晶，萬星在尋找與祂合作的可能性。

黃昏協議擁有智慧，而曾經身為舊人類的萬星，或許是個不錯的談判路徑。

所長曾經利用過黃昏協議與萬星戰鬥，所以她清楚這項造物的威能。

如果能拉攏過來，再好不過。

萬星想到一半，就被通訊器的震動打斷了。

她發現是蔚藍髮來的訊息，“武器庫檢查完畢，彈藥儲備充足，是否需要檢視清單？”

蔚藍禮貌性的不入侵萬星的私人空間，轉而使用發資訊的方式。

萬星盯著螢幕看了會兒，回覆，“明天吧。”

她現在沒力氣去看那些數字，只想躺著。

躺下時，床墊微微下陷，萬星盯著天花板。

主艦很安靜。

她想起剛才在醫療區看到的認知干擾劑。

以前她試過一次，它的效果讓萬星的腦袋空空的。

後來她再也沒碰過那東西，寧願睡不著，也不想忘記那些該記住的事。

萬星記起自己經常把這種藥劑用在別人身上，在偽裝成研究員的時候。

她閉上眼，試圖讓自己不去想這些，可月神投影的臉卻在腦海裡浮現。

那張模糊的臉，還有它說“不要傷害自己”時的語調。

“蔚藍，”萬星輕聲說，“你說月神投影為什麼會出現？”

“根據現有資料，月神投影可能是某種意識體的具現化表現，”

蔚藍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

“其行為模式顯示出保護欲，推測與主人的精神狀態相關。”

這小子果然是裝作重視私人空間，實則時時刻刻監聽，萬星沒有戳破蔚藍的自欺欺人。

“保護欲？”萬星冷笑一聲，“它阻止我，然後就消失了，這算什麼保護？”

“資料不足，無法進一步分析，”蔚藍說。

萬星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說機械文明為什麼對古神那麼平和？”

萬星其實知道答案，但她想聽蔚藍補充。

“根據歷史記錄，古神賦予了機械文明與人類血脈相融的可能，”蔚藍回答，

“這種生物層面的聯結被機械文明視為重要的進化契機，因此對古神持有感恩態度。”

“血脈相融……”萬星重複著這個詞彙。

她翻了個身，閉上眼思索。

……

萬星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蔚藍髮來的早間提醒，“早餐已準備，是否需要送到艙室？”

她翻身坐起。

“我不用攝入任何物質，”回覆完訊息，她隨手抓過椅背上的外套披上。

萬星不認為那些生命維持餐有什麼好吃的，純屬浪費時間的折磨。

走廊裡沒什麼人，主艦的日常運轉大多由蔚藍負責。

除了必要的維護人員，大部分人員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工作。

路過醫療區時，她下意識放慢腳步，透過玻璃看了眼托盤上的認知干擾藥劑。

她真的要用嗎？

萬星猶豫了。

……

“蔚藍，下午召集各大軍團的團長，討論黃昏協議的事，”萬星將事情吩咐下去，“記得帶上武器庫的最新資料。“

“知道了，主人，”蔚藍記下了待辦事項。

萬星沒再說什麼，往武器庫方向走去。

武器庫的門禁發出認證成功的提示，厚重的閘門緩緩開啟。蔚藍已經在裡面了。

他站在彈藥架前，手裡拿著資料板，正在核對清單。

“早上好，主人，”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清單已經整理好，需要現在過目嗎？“

萬星接過資料板，目光掃過上面的數字。

她皺了皺眉，“黑石炮臺怎麼還有庫存？”

“根據規定，此類武器需保留最低基數以備緊急情況，”蔚藍解釋道，“黑石軍團長提出的意見。”

算了，這是黑石族的傳統武器。

萬星沒再說話，繼續往下看。

看到認知干擾劑那一欄時，她停頓了一下。

“把這個的使用記錄調出來，”她指著螢幕說。

蔚藍的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滑動，調出一串資料。

萬星看著那些日期和使用者名字，大部分是她自己的記錄。

我什麼時候用過？

萬星陷入了自我懷疑，但不能讓蔚藍髮現異樣。

“以後非必要情況，禁止使用這個，”她把資料板還給蔚藍，“包括我自己。”

蔚藍愣了一下，“可是主人，您之前......”

“我說了算，”萬星打斷他，轉身走出武器庫。

她的認知是否出現了問題？

萬星的臉色不太好看，她忽然覺得有些疲憊，走到窗邊，額頭貼在冰冷的玻璃上。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是幻覺，還是某種未知的存在。

萬星還沒來得及自我調整，走廊突然響起緊急警報。

“前方發現不明空間波動，疑似古神活動跡象。“

她立刻往主控室方向跑去。

當她衝進主控室時，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操作著控制檯，大螢幕上顯示著前方星空的實時畫面。

一片扭曲的光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

“那是什麼？“萬星問站在身旁的蔚藍。

“不知道，”蔚藍搖搖頭，“探測裝置無法穿透。

“準備躍遷，避開波動區域，”萬星疲憊的聲音響起。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現在出現。

萬星惱怒無比。

“等等，”蔚藍脫口而出，“讓我試試，也許......”

“你瘋了？“萬星轉頭看他，“那是古神！”

古神之所以被恐懼，就是因為祂的強大，蔚藍這是找死行為。

“並沒有確認這就是古神，”蔚藍冷靜道，“有任何人見過古神嗎？”

萬星冷靜下來，也進行了仔細思考，是她太敏感了，一聽到古神，就慌了陣腳。

古神都遠去多久了，這世上基本沒人見過祂。

“你試吧，”萬星確定了那不是古神，也就放鬆下來，“注意安全。”

蔚藍繼續操作控制檯，調整艦隊行動的路徑。

星空的異樣還在蔓延。

“你是要打散它？”萬星估算距離，“可不太行，我們的武器沒有相應的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