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感覺自己一直在往下掉，風灌進衣領，吹得臉頰生疼。

她睜開眼，只能看見頭頂甲板越來越小，遠處的月亮卻越來越大。

那月亮不像平時看見的那麼柔和，陰影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像被拉長的黑影。

她嘆了口氣，開始轉身凝聚屏障。

……

過了一會兒。

萬星在巨坑底部，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是哪兒。

她撐著胳膊坐起來，發現周圍是陌生的場景，可天幕上的月亮如影隨形。

“你是跟蹤狂嗎？”

萬星覺得月神太難搞了，北風之門的進度還差一點。

她的實力有了長進，但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幹掉月神投影。

萬星從坑底起跳。

不一會兒，就到了地面。

她撐著地面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這才發現周圍全是荒地，遠處有幾座矮房。

月亮還掛在天上。

萬星衝月亮翻了個白眼，要是沒有糟心的事即將發生，她見到故鄉的月亮，應該會很高興。

可惜，現在的萬星做不到對著奇怪的月亮保持平靜。

她往前走幾步，月亮也在天幕緩緩移動。

“都說了別跟著我，”她踢飛腳邊一塊石頭，石頭滾出老遠。

月亮沒說話，會說話也很恐怖。

萬星嘆了口氣，決定找個合適的場地，最起碼別把她辛苦積攢的設施打壞。

天完全黑下來了，萬星靠在廢墟里，看著天上的月亮。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什麼東西輕輕蓋在了她身上，是那些月光。

萬星猛地驚醒，她嘆了口氣，抬頭看天，月亮還在。

【你好】

溫柔的女聲自月光散落，讓萬星瞳孔驟縮。

她迅速看向背後。

是渾身銀白的女性，她的完美讓其難以記憶容貌，因為每個五官都那麼和諧。

和諧到似乎即將融為一體。

“滾開，”萬星朝銀白女性怒吼，想要喝退這個怪物。

月神投影露出悲傷的神態，祂不明白萬星為何如此排斥，明明變換了容易接受的形態。

“……”

萬星的視野裡，印照是祂真實的姿態，無論祂變得有多美，都是怪物。

【我只想看著你……】

月神投影怯懦道，但周身地殼的運動，改變不了其惡劣的本質。

祂的存在讓腳下的大地分崩離析。

“你能不能有多遠滾多遠，”萬星遠離擴張的裂縫，暗中蓄力。

【我喜歡你，一直很喜歡你，想要永遠看著你……】

月神投影喃喃的發出沉重感十足的發言。

萬星明白，這只是月球對地球的依戀，是祂原始的本能，而非喜歡“萬星”的獨立個體。

她轉身走了一段路。

萬星迴頭看，月神投影站在幾步外，垂著眼睛像做錯事的小孩，銀白色的衣襬輕輕掃過地面。

“你直接殺了我吧，”萬星擺爛道。

【怎麼會？】

月神投影嚇得身體一顫，祂怎麼會殺萬星？

萬星突然討厭起月神一眨不眨的眼睛。

“別看了，”萬星撿起石塊扔過去，石塊穿過投影的肩膀，碎成粉末掉在地上。

投影微微歪頭，像只聽不懂話的鳥，衣襬掃過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銀光。

萬星看見投影還在原地站著，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

瘋狗都沒有咬這麼緊的，絕了。

她走了幾步，再轉頭看月神。

祂的姿勢沒變，只是月光似乎更亮了些，把周圍的荒地照得發白。

“你到底想幹嘛？”萬星對著投影喊，聲音在空蕩的荒地裡迴盪。

投影沒動，也沒說話，只有衣襬又晃了晃，像是被風扯了一下。

萬星盯著祂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累極了，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是月神的安眠效果在發力，萬星強撐著眼皮。

但還是倒下了。

……

不知睡了多久，萬星被凍醒了。

她坐起來，看見月神投影的姿勢跟昨晚一模一樣，彷彿一整夜都沒動過。

萬星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活動僵硬的肩膀。

投影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後，距離不遠，正低頭盯著她。

月神投影的體型較大，比萬星高出很多。

萬星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腳跟碰到一塊凸起的石頭，差點絆倒。

月神投影急忙伸手去扶，卻在碰到她肩膀前停住了。

“別過來，”萬星站穩後說，聲音比剛才輕了些。

投影的手慢慢垂下去，指尖蹭過半空，留下一道淡淡的銀光，轉眼又消失了。

祂身上的光汙染太嚴重了，萬星眯起眼睛。

月神繼續注視她。

萬星被看得不自在，從廢墟里抓出一塊鋼板朝祂扔去，鋼板穿過投影的胸口，對投影沒有任何影響。

“能不能別盯著我？”萬星沒好氣地說，“你這樣很嚇人知道嗎？”

投影的表情似乎有些委屈，祂不在意腳下這片土地的狀況，反正是新世界的東西。

和它所屬的舊世界無關。

“禮讚大地……”

萬星召喚出長柄斧，抬起斧刃，對準月神投影。

她蓄力完畢，現在，毀滅月神的投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祂？

月神不明白，祂一再的原諒萬星對自己的冒犯，可她卻遲遲不接受自己。

只能把她永遠困在蒼白山林了。

月神忍痛下了決心，哪怕遭受再多的怨恨，她也要萬星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

萬星看到月神投影滴落的淚水，只覺得分外無語，這真的是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傢伙。

典型的聽不懂人話。

【原諒我……】

月神投影說出意味不明的話，身上的月光愈發猛烈，侵蝕萬星身上的大地之力。

原諒你個頭。

萬星用死魚眼注視面前的光汙染，地上的裂痕一塌糊塗。

月神也是舊日支配者的一員，祂的降臨會改變新世界的規則，造成新舊交替對沖。

對生活在世界裡的普通生物來說，等同末日降臨。

萬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不是來拯救世界的。

但月神投影是個麻煩，她必須解決祂。

【很快就不會難受了】

月神投影由於新世界的排斥，出現了異常的狀況。

祂的行動發生了卡頓。

這給了萬星機會，她立馬飛身上前，砍在月神肩頸處。

特殊的大地武器，可以直接接觸不可名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