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霂桑和梓萱她倆,剛認領這傻子的名號沒多久,查案鐵三角就回到了泰山。
原來是在渭水那邊沒什麼收穫,處處碰壁,周霂桑她們這邊,又一直沒有新的訊息,這就趕了回來。
泰山眾仙使當著歲神的面,再次體現出八面玲瓏的一面。
他們大多知道,歲神是崑崙出身,因此不敢直說,蚌族長老可不管那個,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對崑崙的懷疑,沒想到歲神當即一拍腦子。
“我怎麼早沒想到!就該是這樣才對!”
見歲神自己都敲定了老祖的反派身份,其他人就也沒什麼顧忌,在這條推斷下繼續發散下去,畢竟當前,他們手頭什麼證據都沒有,至少把前因後果想得合理些。
眾人一時討論得熱火朝天,卻是沒注意,這裡還真有一個正在因為老祖鬧心的。
這人不是歲神,反倒是周霂桑。
她現在非常混亂,其實在她知道導員就是老祖之前,是非常信任導員的,她怎麼都沒想到,導員原來從一開始,也許就只是為了利用她。
而她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緒,決定就這樣和導員分道揚鑣,又聽到了胡玉燭的說辭……
她現在又回到了最初的困惑裡打轉——導員究竟是不是崑崙的老祖?她那天看到的老祖,真的是老祖嗎?
想到這裡,她忽然福至心靈,她問問不就成了麼?那天又不是隻有她在那!歲神和六合星君也在啊!
趁著一個眾人短暫停頓的當口,她湊到了歲神旁邊。
“神君,我有個問題,就是……老祖的面容……就,一直是……”
周霂桑假裝努力措辭,實則在等歲神張口,果然歲神馬上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當即點了點頭。
“哎,你別驚訝,老祖在第四次浩劫時,法相原身都受過重創,從此便一直是那一團霧一樣的樣子。”
周霂桑一顆心懸了起來,又有更多的疑惑縈繞上來,為什麼,她能看到老祖的面容呢?為什麼,她看到老祖的面容和導員是一樣的呢?蚌族長老見周霂桑忽然提起這茬,又沒了下文,忍不住追問。
“你可是有什麼思路了?”
周霂桑皺著臉搖了搖頭,她想不明白,她真想不明白……
而此時,崑崙仙山之上,玉虛幻境之中,兩個身量有八九分像的老者,對坐於迴廊中。
若是普通人來看,其中一個人的面容,如有水霧覆面,越是想要看清楚,越是什麼都看不清。
而若是周霂桑來看,她就會看到,這裡,有兩個導員……
那個沒有面容的,正是崑崙的老祖,而有面容的,則是周霂桑的導員,面對老祖時,他的名字是——南荒頑石。
他的身上,隱藏著倏忽上神隕落前留下的最後一個秘密——星宿海底的無上力量!
老祖面色中透露出貪婪和戒備,肉眼可見外放地開心。
“我原以為那力量,要靠龍鳳起戰引雷擊,如你所說,竟然是那麼容易?而你又當真願意把力量都給我?”
南荒頑石擺弄著面前的茶具,極其不符合年紀地狡黠一笑。
“我何曾騙過你?你想想第四次浩劫時,我是如何幫你的?”
回憶起第四次浩劫,那是一場上天庭針對崑崙的陰謀,的確,在這塊石頭的幫助下,崑崙置之死地而後生,甚至吞下了上天庭半壁江山。
老祖眼中光芒愈盛,卻是也起了濃重的戒備。上一次,他幫了他不假,但那是有代價的。
南荒頑石獲得了他的外貌,得以人形遊蕩在人間,以至於這麼多年,老祖都是沒有面容的。
“你這次又想要什麼?”
南荒頑石很開心地笑了起來,他喜歡那樣彎彎繞繞地和別人猜來猜去,也喜歡這樣直來直往地直抒野心。
“我要自由……”
看著老祖疑惑的神情,南荒頑石轉頭望向天空,繼續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倏忽留下的謎題嗎?快了……”
老祖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簷下的一片晴空,崑崙玉虛幻境,四季常青,四時天空,晴朗無雲,他不明白有什麼好看的,就像他也搞不懂這塊石頭在說什麼。
“你為何如此忌憚她?以你的本事,何不將她徹底毀滅?卻為何一再要讓她以人身成聖?”
頑石重新看向老祖,輕嗤一聲。
“你是怕,我真心收她為徒,將星宿海底的力量都給了她吧?”
老祖被看透心思,卻也不慌。
“也算一部分顧慮吧……”
頑石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低頭時,眼底殺意盡顯。
“你不懂上古木靈,那是一種非常狡猾的生靈,與我纏鬥百萬甲子……這世間一切都有其所在。”
頑石說到這裡,收斂了心緒,輕抬袖子,帶起一陣煙霧。
那霧化作小鳥,小鳥又被大鳥吃掉,大鳥死去落於土地,又長出參天大樹,大樹結出果實,再被小鳥銜取。
“你便將我想做這鳥雀,她便是這樹,在我們沉睡的這百萬甲子中,食鳥雀的鷹沒了,鳥雀落下的土地也沒了,世間獨留她和我,最終她和我,若獨有一個能活,我當然希望是我。只是,任何試圖摧毀這樹的行為,都會讓它重生,你還記得我曾教過你,該如何做嗎?”
老祖略作沉吟,雖然仍有未想通之處,卻也試探地回答。
“讓她忘了她是樹……”
“是了……讓她自己忘記,也讓別人忘記,讓她以為自己是別的,讓別人也告訴她她是別的,這樣,她就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