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之卿也說:“是啊,倘若東泓和我一同回去,豈不是露餡了?”
付繁期說:“快到京城時,卿姐兒你先回家。泓哥兒你在城外逗留一兩日再回京。”
“伯母,這事非得這般趕嗎?東泓他傷勢還未好,又要趕路的話……”
“留在這,未必安全的,何況回去京城,還有事情等著他呢。”
付繁期要東泓回去馮家,對南溪的事,只當作沒發生,馮家人問起,也不要多言語,她不想讓馮家知道南溪的事。他們過得好與壞,都和馮家沒關係的。
她要讓東泓按照馮家所預期那樣,考取功名,進入仕途。“就當是為了我們,掙來絲希望也好。偏你太過剛正,倘若來日能做官的話,最好能調離京城,那樣,你也能方便來看望我們。當孃的都有私心,兒女能在身邊自是最好,走得太遠,太牽掛了。可我也清楚,你得離開孃的身邊,才能更好。”
這番話聽得東泓鼻頭髮酸,哽咽地喊著:“娘……”
“泓哥兒,你是孃的長子,娘也一樣在你身上寄予你厚望,但娘更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務必珍重。還有,你們回去,娘希望你們能儘早成婚。只有卿姐兒在你身邊,娘多少才放心些,馮家人,娘不信任。”
“娘,這……”
羅之卿也覺突然,羞澀地低了低頭。
付繁期握住羅之卿的手,“這事是急了些,可早晚都得成一家人的,不是麼?有你們彼此做依靠,互相照顧著,萬事都好了。還有卿姐兒,你嫁入馮家後,倘若可以,便由你來主持中饋,管理後宅。”
羅之卿驚訝地看向她,“伯母?”
“馮家沒有主母,泓哥兒他爹一時半會也不會再新娶的。其餘的都是妾室,泓哥兒他祖母年老,也管不動了。由你來管,最是合適的。若你們都成了馮家的主心骨,凡事能自己做主,那樣的話我再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伯母,我明白的。”
千言萬語,付繁期好似怎麼交代都交代不完的,說著自己眼中也泛起淚意了,她很清楚,兩個孩子這一回去,沒個三年五載的,是很難再見的。
但只要東泓能好好的,她就是不捨,也得放手了。
“明日就動身吧,娘會替你們安排。”
東泓擔憂道:“我不在,延哥兒還小,萬一那歹人再找來,你們怎麼辦?”
付繁期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這麼一大家子人呢,他真敢亂來嗎?何況他打了你,這會早就躲起來了,哪裡還敢出頭?”
羅之卿是知道東泓被當地地痞給打了的,也想替東泓出氣,也知道付家如今的難處,無人幫襯,更無依靠,成了弱勢。
這一家子都是老弱女眷,誰都能來欺壓一把的,連東泓尚且都沒能保住自己,更別說是付繁期等人了。
她思索片刻,就說:“我記得我有個族親在地方上任官,好像也是在附近一帶的,我可以讓我爹出面,給這位族親修書一封,讓他寫信給南溪官府,讓他們懲處地痞。”
付繁期搖頭,“不行,怎麼能讓你家來插手此事。”
“伯母,此事關係到你們安危。別說東泓不放心你們,我也不放心你們。留著這個地痞,於你們而言,已成禍患。還有園姐兒她們幾個姑娘家在,不得不防。”
“這,也罷,讓東泓出面跟你爹商量。”
付繁期是不想再牽扯到其他人的,偏別的事就算了,這事不處理好來,容易成隱患。就怕韓議覺得自家好欺辱,又來找上門怎麼辦?家裡女兒多,她得未雨綢繆。
何況夢中那個惡霸一事,讓她至今心裡仍有疙瘩在。
她還想不到辦法來處理這事,羅之卿主動提出幫忙也好。羅家看在東泓的面子上,應該會應下此事的。
“不過伯母家中成年男子太少,而女子太多,難免會讓有心人惦記。我聽園姐兒她們說,她們都出去做事了,可一個女子在外,終究是不安全的。”
說罷,羅之卿便拿出個包裹,遞給付繁期。
不等付繁期拒絕,羅之卿便說:“伯母不拿我當外人,就請收下。我不能為伯母你們做什麼,就連當日伯母你們被趕出京城,我也不過是作為旁觀者。我知道給這些錢,是過於生分了,可伯母眼下最需要的,就是這些。”
東泓也說:“娘,你就收下吧。”
付繁期也不是那種死板的人,何況付家最缺的就是錢,羅之卿將來是自己的兒媳,就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好孩子,伯母真的感謝你,還好你心裡還有著泓哥兒,還能找來……”
對羅之卿的到來,除了感動,更多的是欽佩。
事不宜遲,就定了明日返京。
今晚給東泓二人踐行。
眾人多有不捨,付老太太更是嗔怪:“傷還沒養好就急著走,也不差這一會了吧?就是卿姐兒,也才來的。”
薛老姨娘也說:“是啊,多留幾日不好嗎?突然說走就走的。”
付老爺子說:“東泓不比我們,他在京城還有那麼多的事,羅家也在等著之卿回去的。”
付老太太還說:“回去也好,你小舅舅還在牢獄中,你替我們多照料著他。要是有機會,你得幫幫……”
付繁期不想給東泓壓力,何況這事哪是東泓一個沒官身的人能辦到的,忙夾菜給羅之卿,“來,卿姐兒多吃點,這是你最愛吃的糖醋魚,這是曹媽媽特意給你做的。”
東延摟住東泓的胳膊,“大哥,你別那麼快回去啊,你回去了,沒人帶著我玩了。”
東泓說:“你別一天到晚就想著玩,多幫幫娘,以後就你來保護娘和三個姐姐了。”
沐意說:“得了吧,他不闖禍算好的了。”
席間,一家人說說笑笑的,付繁期笑著笑著看向東泓,眼角不知覺間溢位淚水來。
東泓嘴上笑著,但眼中浮現起難以掩蓋的傷悲。
千里之遠,親人相離,其中的不捨哪裡是能言語來表達出來的。
其實付繁期和敘園等人都有不捨,但仍是嘴角上揚著,把這場餞行用歡樂來掩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