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孫嬸子意識到自己有些越界了，改口道：“你知道的，我是拿餘姐兒當自己女兒來看待的。這事，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付繁期說：“嗨，現在不就和你說嗎？”
“這，女人去做大夫，這實在是……”
“大姐，餘姐兒只是有學醫這個心思，輕綺大夫還沒答應收她做徒弟，只說先看她能不能吃得來這個苦頭。再說了，去學醫，不一定就得做大夫，懂些醫理，能給自己保養身體，也能給家人看看，不也好？”
孫嬸子緊繃的心這才鬆下來，“我還以為你要讓她跟輕綺大夫一樣，要給人看病。”
付繁期說：“那她也得學得來啊。人輕綺大夫都是打小就學醫的，她現在才學，起碼得學上好些年的。”
“這倒是，不過我就是沒想到你無端端的突然就讓她去學醫。”
“也不是突然，是先前就有了這個打算的。這次藉著我家延哥兒生病，正好跟輕綺大夫提了，起初人家也是不同意的，說沒姑娘家學醫，看在我們心誠，這才點頭的。”
“這話是，哪有姑娘家去學醫的，學女工廚藝什麼的都好，總好過學醫。”
“不是餘姐兒喜歡嗎？”
“你啊，就是太慣著孩子了。”
待孫嬸子離開後，曹媽媽從廚房裡出來，納悶地說：“這孫家嬸子怎麼對餘姐兒的事這般上心？我們家姑娘那麼多，她單單關心餘姐兒？”
付繁期說：“單純就是喜歡餘姐兒吧？”
“我看未必。”
“不然還能是什麼？”
“夫人別忘了，她家裡還有個沒娶妻的兒子呢。”
“不能吧？春山比餘姐兒大那麼些歲數。”
曹媽媽不屑地搖搖頭，“哪家娶媳婦會嫌媳婦年紀小的？再說了，咱們餘姐兒也到年紀，誰知道孫家惦不惦記著？還有總讓餘姐兒到她家裡去坐坐，家裡孩子那麼多，她就喊餘姐兒一個。”
聽著曹媽媽這樣細細分析，付繁期這才察覺到是有幾分不對勁，特別是剛剛她說淺餘去學醫的事，孫嬸子那個態度，就有些越界了，彷彿淺餘是孫家女兒一般。
“你的意思是，她瞧上餘姐兒了？”
“我看是有這個意思的。不然無事獻殷勤做什麼？夫人覺著餘姐兒是還小，可在別人看來，不小了，能嫁人了。我們家姑娘多，模樣又好，這裡不比在京城，出入都有人跟著。我們家在這沒根基，家底薄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不管人家有沒有這個心思，我們都得防著不是？”
她思索著此事，“還好媽媽你給我提了個醒。”
她想起夢中淺餘嫁給了一個地霸，而後難產身亡。這事多少給了她陰影的，如果淺餘願意，她當真是想把淺餘留在家中的。
再說孫嬸子回到家後，越想這事越不對勁，感覺付繁期似乎對淺餘的親事暫時是沒什麼安排的，而是想著讓淺餘有個著落。
那她還要怎麼跟人家提親事？照付繁期的態度來看，十有八九會拒絕的。
她得想個法子讓人家答應才行，光靠剛搬來的那點子恩情還不夠讓付家點頭的。
晚飯上，付老太太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讓每家每月都拿點錢出來。
一提到錢，秦氏就緊張，“娘，每月都拿錢出來做什麼？”
付老太太說：“自然是孝敬我們了。我和你爹手頭都沒什麼錢，平日裡想買些東西，還得問你們大姐要，總不能只讓你大姐一人來養著我和你爹吧？我知道，你們各家都困難，可你們大姐更困難，她得操持著家裡，還養著我們老的老，小的小。我的意思是，你們各家每月都拿出點錢來，不拘多少。掙的多便給多些，掙的少便給少些，全看你們的心意。”
秦氏內心一萬個不願意，看向付老爺子，見付老爺子默不作聲，便知付老爺子是默許此事的。
付老爺子起初是不同意的，在薛老姨娘的勸說下，說總讓付繁期養著二老不合適，哪有兒媳在家不養，反倒只讓女兒來養老人的？而且他們手頭上沒有任何進項，要買什麼也不方便。
體面地過了大半輩子，臨老了臨老了，總不能為了那碎銀幾兩低頭吧？
付老太太看向付繁期，“繁期，你覺得這事怎麼樣？”
付繁期點頭，“可以。”
秦氏急急說：“娘，我這繡活還沒開始掙錢呢，這哪還有……”
肖氏說：“娘又沒讓你現在給，當然是有錢了再給。我說大嫂，你不會是不想給吧？家裡白白幫你養著孃家侄，合著就該我們的？”
秦氏立即服軟，“我沒這個意思。我不是不能給，是怕我這做繡活不穩定，每月不一定都能有錢給。”
付老太太忙說：“自然是你有錢再給的。”
“那弟妹呢？”
“你弟妹當然也給。”
肖氏說：“我肯定也給，就是我不比大姐大嫂有本事能掙那麼多，我也得看自己的情況來不是？”
沐意挖苦道：“小舅母又不出去掙錢，哪來的錢能每月上交？”
“這就用不著你操心了，我一個大人，有手有腳的，怎麼不能掙了？”
“是嗎？”
這事就這樣定下來，秦氏看著肖氏洋洋得意的模樣，便知肖氏最多隻是裝裝樣子給罷了，到頭來還是付老太太來補貼，不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她知道公婆偏心二房，她心裡當然是不服氣的，偏偏肖氏拿秦方來說事，她就是再不服氣，也沒轍了。
私下付老爺子還跟付老太太說，“我知道你偏心二房的，可這樣做，對大房……”
付老太太說：“唉，我還怎麼偏心二房，我們付家都幫著鎖姐兒她娘養了那麼多年的孃家侄，到這個地步了，也還幫著養，難道還對不起她嗎？我們兩個兒子不在身邊，他們也難能回來的，可就裕哥兒這麼個孫子，我不心疼裕哥兒，心疼誰去？”
付老爺子沒話說。
秦氏房裡，秦氏還在有氣沒地方出，見著雲鎖回來，說：“你就不能學學人家心姐兒，知道討好祖父祖母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