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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時機正好’

賈川之所以敢將所有錦衣衛集結,封了草木園,去了藥鋪,是覺著此時的開封應是安全的了,且採藥局裡關押的這些活口,眼下都不如採藥局裡的暗道重要,就算有人趁他們不在,能混進來滅口也無法搬走暗道。

可真說要細查,那麼多錦衣衛,陳默一人都能指揮的動?尤其是跟著海風和孟軍來的二百人,想到這兩位千戶,賈川不免有些頭疼。

但只要有好處,自然便有動力。

只是陸百戶沒什麼動力。

從藥鋪回來的時候,他負責押送,安置被抓的幾人,也包括阿奴的屍首,沒有第一時間聽到廳中的商議結果,直到轉日安排差事的時候,他知道是負責帶人去查抄周家,他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是賈川的建議,因為陸百戶對周家還算是瞭解的,且他推斷周成的那些銀子不會藏在家中。

賈川這麼說了,海風和孟軍便沒有不應的道理了。

草木園相對簡單,只是挖屍骨,採藥局可就沒那麼容易裡,需要從小屋下的暗道一點點摸索……

好在轉日便找到了試藥的院子。

那是一處老舊庫房,位置竟然在比較接近採藥局中心位置,這個庫房白天偶爾還是有人進出的,賈川想到他來採藥局那日,周成曾提及新建的庫房。

為何要新建庫房?老王爺若是還在世怕是不會應允,因這老庫房下面便有老王爺最初建的暗道。

老庫房下面的暗道有一條便是通往周成住處的,而他們試藥的地方便是暗道中的一處暗室。

沐蓮之前對暗室做試藥之地的質疑,這處暗室一一都解決了。

因上方便是庫房,庫房通風是首要的,老王爺最初建暗道的目的是什麼?賈川無從推斷,但暗室中也有通風,或許這裡曾經藏有不能露出來的藥材也說不準。

只不過後來被周成選做試藥之處。

即便能通風,暗室中也好幾日未曾再用,賈川進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皺鼻子,那種酸臭味像是侵進了磚石中,時時都在散發著。

暗室不算大,可也不小,除了臭味,乾淨的很,兩張木床,除了木質結構啥都沒剩下。

賈川說這裡只是試藥,那些被帶進來的活人必定還有住的地方。

果然,離這處暗室不算遠,便是一個出口,出去是一處院子的西廂房,只看一眼便覺著這院子收拾的十分規整,且不似其他院子那般樸素,雕樑畫柱,青石鋪路,雖說不大,卻十分的有韻味,且這個院子前後左右不與任何建築挨著,賈川問了才知道,這是老王爺生前待在採藥局時處理公務,歇息之所。

賈川一下便都想通了,為何採藥局中的人不知道發生過什麼,甚至無人發現過異常,這裡才是整個採藥局中最安全的所在。

老王爺死後,這院子便留給新任周王朱有燉來採藥局時歇腳用,奈何朱有燉一年不來一次,平日裡除了日常打掃無人會來,留有一名老僕住在耳房中看守院子,而打掃的人自然是周成親自安排,無人會有異議。

可這個看守的人眼下可不在院中,賈川命趙德文去找。

院子也是由正房和東西廂房組成,正房奢華些,擺設很精緻,而兩側廂房可就暗藏玄機了,因出口就是在西廂房,這應是老王爺活著的時候便有的,周成是如何在老王爺沒死之前便知道這裡有暗道?還是說先動了殺念,等老王爺去世之後詳查暗道時才發現這裡可用?

這些不重要,朱瞻基不會答應讓賈川開棺驗屍,這個問題便永無答案,但在西廂房和東廂房內,都找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物什,一小段麻繩,粗布碎片,草蓆一角……應是倉促撤走時留下的,還有一副裹在破布中,藏在塌下面的純金頭面!

這裡曾經住過被人誆騙來試藥的人,其中有個妙齡女子,被周成看中了。

賈川想,可能是他的到來,讓周成敏感的覺出可能要出事,更加著急留下子嗣,前腳剛通知同夥找人來開封暗殺他,轉日便等不及要取悅新歡,按理說以周成的身份,便是強要了……或者之前便已用過強了,這姑娘可能性子烈,又有爹孃或者親戚在身旁,周成偏就喜歡這姑娘,便想到用這副頭面換那姑娘一個笑臉?

這幅頭面是周成下午送到這裡的,還是當晚那姑娘便在周成房中?

賈川想到那個假順子。

周成遇害那日中午回家取頭面這事兒,絕對是假順子晚上毒殺周成中的一環,有了這副頭面,不管誰查案,理應都會朝採藥局中懂毒的女人下手。

這事兒有點意思了。

賈川捋了捋,周成死的時候,他們剛揍完汝南王朱有爋,而朱有爋那晚可是說了他哥哥想要殺他滅口,因他掌握了周王朱有燉的秘密,一封寫給趙王朱高燧的信,趙王又與漢王關係好,而周成在採藥局中死於毒殺,死前曾回家拿過頭面,家中一院子女人,可沒人得了這副頭面,那周成自然是有了新歡。

若此女乃百姓家的女兒,他大可上門提出納了,若是擔心鄒氏胡鬧,大可在外買個新宅子,金屋藏嬌,但他卻拿了頭面回到採藥局……若是假順子沒有被沐蓮殺了,他會如何解釋周成這個行為?

假順子沒那麼著急想要跑,他還要為查案人‘指明方向’。

賈川站在老王爺曾經日日都要經過的青石板路上,突然開口說:“去將趙德文抓了吧。”

……

錦衣衛的人還在忙乎,賈川卻回到了院中。

他將沐蓮叫到廳中,嚴肅的問:“你如何這般有底氣的認為,採藥局中無人知曉你的身份?”

沐蓮先是一愣,而後說:“沒人來問過我,也沒人去找家裡人求證……”

“你覺著趙德文的嘴,會很嚴?”

“他家人都在黔國公府手裡,他敢如何?再說,找他只是因為那幾個副使中,他膽子最小,與周成最是疏遠,又不是很貪財,每年黔國公府都會給他些好處,日子過的還可以,黔國公府又沒讓他做什麼難以做成的事,不過是對我照顧些而已。”

“這麼多年下來,他的照顧都沒有引起旁人的疑心?”

沐蓮皺眉,問:“你懷疑他?我都說了,他膽子小,行事很謹慎,一直沒有引起誰懷疑,再說我不是還有個‘表哥’‘舅舅’在採藥局?他照顧他們便是照顧我了。”

“你家裡知道你在採藥局的人多嗎?”

“原本是不多的,但過了這麼多年了,知道的人肯定比最初多些,我沒問過,你到底麼?”

賈川哼了一下說:“你以為你說除了毒物的名字,假順子便知道你出自何處?”

“對啊,我問他哪來的紅顏歿?他便問我是不是沐王府的人了。”

“你還以為是你聞到了什麼讓假順子起了提防之心,想要跑的時候,被你表哥按住了?”

沐蓮覺著賈川說得莫名其妙,不耐煩的問:“什麼叫我以為?我……”

“他早就知道你是誰!”

沐蓮張著嘴,愣了片刻,才說:“他,他怎會知道?”

“這也怪我,”賈川嘆了口氣:“案子剛發生的時候,各種線索混在一起,你突然說了些極重要的話,我沒有細想便認同了自己的推論,現下回頭想想,在他眼裡你不過是個藥工,你跑去看現場,即便聞到了什麼也在情理之中,他搭理你作甚?他那個時候只需表現得被嚇到快瘋癲了便可,還有工夫搭理你聞到什麼?你皺那幾下鼻子,他理應都不曾發現才對。”

沐蓮還是張著嘴。

“當時去看現場的人可不少,偏你進屋後引起了他的注意,你自作聰明的走近他想要問些問題,他想藏住驚慌都不能,因他本就知道你是誰,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你會來現場,關鍵是沒想到你會想要問他問題,其實也不過是幾個表情轉換的時間,但都被你看到了,所以你表哥即刻將他治服帶到耳房,他驚慌之下也只能就坡下驢道破你的身份,拉你入局,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沐蓮長出一口氣,說:

“趙德文肯定沒問題,他若是與假順子他們是一夥的,一定會想法子攔住我,他比誰都清楚我的性子,這種事我不可能不去看看,我定會擔心與黔國公府有牽連,所以他叫人清理嘔吐物這事兒,刻意找了我的人去清理,還命來人囑咐我別跟著,等訊息,便是想要我安心,我原本是想聽話的,可假順子是我殺的,若不是的話,我肯定不去,他不知道我殺了假順子……那時候腦子也是亂,以為想出了應對之策,便跟了去。”

賈川輕輕點了點頭,這時趙德文被錦衣衛綁了帶了過來。

“鬆綁吧。”賈川很無奈的擺了擺手。

趙德文還處在驚恐中,他親自帶人正在各個院子裡找看院子的老頭,按理說那老頭沒必要離開院子,也無人去清理過老王爺的院子,那老頭怎會自己主動離開?

哪知老頭沒找到,自己先被綁了。

賈川走上前來,親自將鬆了綁的趙德文按到椅子上坐好,將綁他的原因說了,趙德文的表情從驚恐轉到驚訝,他是真沒想到沐蓮的身份能洩露出去。

賈川解釋說幕後之人從商,手下走南闖北的人多了去了,有心想要知道點什麼至少比普通人容易,而後賈川鑑於剛才給了趙德文一‘悶棍’便又給了一粒甜棗,應承若是皇上問起誰適合做下一任採藥局大使,必定會推薦趙德文,只盼著趙德文能以周成為鑑,莫要再做錯事。

趙德文又從驚訝轉為欣喜。

賈川見趙德文情緒穩定些了,便示意沐蓮帶著趙德文下去,他需要捋捋案情。

……

沐蓮拉著趙德文前腳離開,董圓圓扶著高雲朵後腳便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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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圓圓看著高雲朵慢慢坐好,這才開口問道:“沐蓮看著氣哼哼的拉著趙德文出了院子,她咋了?”

賈川搓了搓臉,看向高雲朵說:“你現下就是專心養傷,莫要想其他的,這案子慢慢的越來越清楚了。”

高雲朵皺眉問:“既然越來越清楚了,你是不是也可踏踏實實的睡個安生覺了?”

“前幾日連著歇著……”

“你腦子可沒歇著。”

“大哥,那個叫唐護的,可信嗎?我砍過他,他會不會記仇?我看他還沒走,你告訴他,要是報仇找我,與旁人無關。”

這時老鄭頭和順子也推門進來了,老鄭頭納悶的問:“你不是去查暗道了嗎?我尋思天不黑你不能回來。”

“他們還在查,我想到了一些可能,想回來琢磨清楚。”

順子坐到繡墩上問:“找到試藥的地方了?”

賈川點點頭說:“可我還是想不明白他們試的是毒藥還是解毒的藥,但我有個大膽的推測,他們應該是在機緣巧合之中知道了黔國公府安排了人在採藥局,這可能是個引子,而後的諸多安排都是一石几鳥,倒是符合商人唯利是圖的性子,所以試藥這件事,可能也不單單是我理解的那種試藥,理應與遷都有關。”

董圓圓小聲嘟囔:“我聽不懂。”

順子忙說:“咱們不需要懂,聽他說就行。”

賈川像是沒聽到他們二人說話,繼續說道:

“周成一心想要個孩子,這便是他的軟肋,他的死是早就安排好的,或許從他們開始合作的時候開始便已安排好了,只不過他們沒想到周成這條命這般有用,當初他們應該只能算計到周王和黔國公府,因為汝南王回來‘省親’,他們勉強加上了趙王,想要牽扯上漢王,多少有些勉強,但這都是皇上一念之間的事,但我突然來了,便真的有了將漢王算計進來的機會,這也就是他們說的‘時機正好’。”

老鄭頭點了點頭,順子皺眉問:“你聽懂了?”

“聽沒聽懂的,也得配合一下。”老鄭頭認真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