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還沒等張楚嵐聽到一言半語,呂良和曲彤的目光就同時朝他望了過來。
張楚嵐立馬訕笑了一聲,抬手熱情地打起招呼來:“嘿嘿,兩位,上午好啊。”
聽到這句話,曲彤快速轉頭瞥了張楚嵐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但很快,她的目光便收了回去,重新看向呂良:
“那兩件聖物就是我的誠意,至於鎮守八門的位置,如果你信不過我,我可以不上,我沒意見。”
說罷,她施施然轉身,朝山洞外走去,似乎去找高艮了。
呂良將目光從曲彤的身影上收回,看向一旁的張楚嵐。
張楚嵐立即往前走了幾步,低聲好奇問道:
“呂哥,你們剛才聊什麼呢?”
“怎麼,你沒偷聽到嗎?”
“偷聽?絕對沒有的事。”
張楚嵐毫不猶豫地反駁,但與呂良目光對峙了片刻後,他投降似的舉起雙手。
“好吧,我剛才確實是想偷聽。”
他攬住呂良的肩膀,套近乎道:
“呂哥,我這不是關心你嘛,曲彤那個人多麼狡詐啊,萬一她耍什麼心眼,我也能幫你提防一手唄!嘿嘿。”
“原來你這麼體貼啊。”呂良笑了笑,推開了張楚嵐的手。
張楚嵐也不尷尬,順勢收回手,將胸脯拍得砰砰響:“那當然啦,咱哥倆誰跟誰啊!”
“呂哥,你就跟我說說唄,曲彤她來幹嘛了?”
“曲彤把馬仙洪送過來了。”呂良說道,“不僅如此,她還帶來了兩件聖物。”
“她轉性了?!”張楚嵐聞言瞪大了眼,猜測道,“難道是高艮的授意?”
“可是,不對啊,如果她這麼聽高艮的話,那在納森島的時候她為什麼還派人對阮豐前輩出手?”
聽到這個問題,呂良抬眼看向張楚嵐,緩緩道:
“關於納森島的事,曲彤的解釋是……當時她沒有收到高艮的提示,所以就按原計劃行事了。”
“高艮沒說?”張楚嵐抬手摸著下巴,面露思索。
“是的。”呂良點了點頭,“這一點,我已經找高艮求證過了。”
“啊?高艮為什麼要——”
張楚嵐說到一半,就露出了恍然的眼神。
“我明白了!高艮他信不過我們!”
“他雖然答應了合作,但並沒有打算完全按我們的節奏行動。”
“納森島的事,不管是曲彤的人成了,還是呂哥你成了,他最終都會見到阮前輩,這樣一來,他還不如同時做兩手準備……”
張楚嵐搖著頭感慨:“全都是人精啊!”
“分析得不錯。”呂良隨口稱讚了一句,問道,“還有呢?”
“還有……”張楚嵐朝曲彤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我覺得曲彤肯定有事瞞著沒說。”
“羅天大醮的時候,高艮可還沒出現呢,曲彤的曜星社就盯上寶兒姐了,她一定知道點什麼!”
“嗯。”
呂良點了點頭,目光也看向洞口的方向。
“按照曲彤自己的說法,她曾經在呂家待過一段時間,機緣巧合之下從端木瑛那裡學到了雙全手,作為交換,她答應端木瑛要找到馮寶寶。”
“之後,她發現了雙全手的缺陷,便更加想弄清楚甲申之亂的秘密。”
“秦嶺之行後,她從高艮那裡得知了儀式的存在,開始全力準備儀式的再現……而現在,她覺得既然大家的目標一致,與其爭鬥不如合作……”
“這番話聽著倒是挺合理的。”張楚嵐撇嘴道,“但我覺得還是要防一手。”
“這裡的人雖然都是想再現儀式,但也是各懷目的的,當然,我自己也是,哈哈哈。”
呂良聞言沒有接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知道儀式之後,有多少人能夠得償所願。
如果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這一切,包括儀式的目的,很可能都只是無根生的謊言。
不過,真相如何,很快便能知道了。
……
一個小時後。
“時辰快到了,去場地那邊看看吧。”
隨著呂良的一聲招呼,山洞裡的人一同往二十四節谷的後方走去。
“誒,那邊不是斷崖嗎?”張楚嵐疑惑道。
但很快,他就露出驚訝的神色。
因為,就在斷崖往下十米的地方,藏著一處平臺。
沿著平臺往裡走,在藤蔓遮蔽之下,一個洞口露了出來,裡面居然別有洞天。
在裡面,阮豐正蹲下身以炁為筆在地上畫著什麼,旁邊,周聖負手而立,表情意味不明。
不多時,阮豐站起身來,目光看向呂良:
“方點陣圖,畫好了。”
……
此時,另一邊,京市哪都通總部的董事長辦公室裡。
趙方旭的臉色十分嚴肅。
二壯的聲音正在桌子上的通訊器裡響起。
“趙總,張楚嵐和馮寶寶的手機全都關機了,這邊聯絡不上哦。”
“根據道路監控顯示,他和馮寶寶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陝省,之後去了哪裡就不知道了。”
“嘻嘻,要不要我呼叫衛星圖象看一看?”
“不用了。”趙方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知道他去哪裡了。”
“去哪裡了?”二壯好奇地問道。
趙方旭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這件事接下來我處理就好,二壯,你繼續幫黑管他們去吧。”
“行吧……”二壯的機械聲裡帶著些不能吃瓜的惋惜。
桌上的通訊器安靜了下來。
趙方旭將通訊器推到一邊,而後低頭拉開了桌面下方的抽屜,從裡面掏出一個耳機模樣的法器來。
他將法器握在右手掌心,驅動體內炁流。
一股透明的炁流從掌心之中湧出。
炁流顯得有些微弱,但也成功催動了法器,“耳機”微微震動,有綠光亮起。
同一時間,遠在千里之外的秦嶺,馮寶寶疑惑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褲兜,從裡面掏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耳機”法器。
一旁的張楚嵐立即注意到這一幕,他打量著這陌生的法器,問道:
“寶兒姐,這是什麼?”
馮寶寶搖了搖頭,“不知道,趙胖子給我的。”
“趙總給的?”張楚嵐大驚失色,“寶兒姐,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趙胖子說這是小事,不用告訴你。”馮寶寶眼神清澈,“放心,你叮囑的事我都記得,我沒跟趙胖子說我們要來這裡的事。”
“放心你個頭啊!”張楚嵐沒好氣地說道。
馮寶寶懵懂地眨了眨眼,又低頭看了看手裡還在閃爍著綠光的法器。
見此情狀,張楚嵐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交給我來處理吧。”
他伸手接過耳機模樣的法器,走到了一邊,揉了揉臉後開口道:
“趙總啊,您有什麼事啊……喂……我這裡不太好,聽不太清……喂,您說什麼……要不我遲點再回給您……”
“張楚嵐,別演了。”
趙方旭的聲音從法器那頭傳來,打斷了張楚嵐繪聲繪色的表演。
“我知道你們在秦嶺,我還知道你和呂良在一塊。”
張楚嵐一怔,頓了一下,但立即就反應過來,義正言辭地說道:
“趙總,您這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會——”
“不用裝了。”趙方旭的聲音再次在那頭響起,“我不找你,我找呂良。”
“你把通訊法器給他,我和他說兩句。”
“楚嵐,別浪費時間。”趙方旭催促道。
張楚嵐的目光立即投向不遠處的呂良,指著手裡的“耳機”,用口型無聲說道:“是趙總。”
呂良點了點頭,接過了這枚通訊法器。
“趙總,別來無恙啊。”
“呂良,你真的想好了麼?”
“想好什麼了?”
“重現當年無根生的做法,再掀起一場甲申之亂。”趙方旭說道。
“是又如何?”呂良無所謂地回答。
再現儀式已經是箭在弦上蓄勢待發了,就算公司反應過來也來不及阻止了。
趙方旭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
“呂良,我希望你能放棄這個打算。”
頓了頓後,趙方旭繼續說道:
“你可能不在乎呂家,但呂家在乎你,當初在十佬會上,呂慈老爺子可沒少為你說話,甚至還為此和其他幾位紅了臉。”
“這次,如果你真的掀起那樣的大亂,呂家保不住你。”
“而失去你這位呂家天才,呂慈老爺子會痛心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你現在停下,我保證公司對此既往不咎。”
“呂良,這次的事和以往不一樣,它帶來的紛爭和混亂是你承受不了的,你千萬不要引起——”
“趙總。”呂良直接打斷了趙方旭的話,“引起紛爭和混亂的並不是我。”
“無論是異人界和俗世,都是鼎盛的勢力想維持,弱小的勢力想崛起,衰落的勢力想翻身,只要慾望還在,紛爭就永遠不會徹底停止。”
“或者說,鬥爭和混亂才是常態,和諧只是鬥爭之間的間隙而已。”
呂良輕笑了一聲,“趙總,這些道理你不是最懂了麼?”
“而我,只是在循著本心做事而已,順勢而為而已。”呂良聳了聳肩,語氣依然淡定,“至於這會給世界帶來什麼,我不在乎。”
趙方旭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聲音變得嚴肅:
“呂良,你說得沒錯,想引起紛爭的人從來不少。”
“但,能有能力造成大亂的人卻不多。”
“像無根生那般將異人界攪得天翻地覆的人,更是上百年都未必能出一個。”
“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願意停下麼?”
“趙總。”呂良輕笑一聲,“你覺得呢?”
“好。”趙方旭的聲音裡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怒意,“我一貫喜歡以和為貴,但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拳頭才是最好的溝通工具。”
“既然你不願意聽勸,那我只能換一種方式交流了。”
隨著趙方旭話音落下,“耳機”上的綠光也黯淡了下來。
呂良的手指微微用力,手裡的法器直接化作了齏粉。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思索,聽趙方旭的意思,這秦嶺怕是沒那麼好出去了。
不過,如果他關於儀式的那個猜測是真的,那出不出秦嶺也沒那麼重要了。
……
呂良抬眼迎向周圍那些關切的目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語氣篤定地開口道:
“開始吧!”
眾人散開,按照地上的阮豐劃定的區域站定。
休、生、傷、杜、景、死、驚、開……乾、坤、坎、離、震、巽、艮、兌……
等王也八人站定後,呂良朝站在外圍的五人點了點頭。
下一瞬……五人同時掌心朝外,炁流湧出。
金照木,木裹水,水繞火,火燎土,土託金……
五種不同顏色的炁流逐漸匯聚在一起,如龍銜尾般流動,流入地上八卦的紋路當中。
緊接著,那些紋路彷彿活了過來,發出微光,將鎮守八門的人籠罩其中。
下一刻,八人同時運炁,以掌中炁流衝擊那微光。
山洞震了震。
很快,沖天的金光拔地而起,山洞上方的空間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裡面有東西隱約露出了出來。
洪斌和張璇立即露出驚喜的神色。
因為,露出的物件裡有赤陽爐、矩子令、五帝錢……總共七樣,正是當年儀式遺失在其他維度裡的聖物。
下一瞬,那些聖物從縫隙裡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張璇想彎腰去撿矩子令,身子卻猛地頓住,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突然刺痛的腦袋,眉頭緊鎖。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露出同樣的神情。
而等這種痛感散去,所有人的臉上的神情又由疑轉驚。
呂良第一個回過神來,他的眼裡迸發了亮光。
就在剛才,他的腦海裡多出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