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茅麓山的仙尊,繼續他在西南的巡視,而隨著他的移動行宮沿著長江逆流而上,沿途受召見的土司們無不跪伏在他面前,誠惶誠恐的向他表明自己的臣服……
當然,仙尊對他們也是很寬大的。
事實上仙尊允許他們繼續以土司身份統治他們的屬民,甚至仙尊向他們承諾,只要他們忠於新朝,遵守新朝的法律,老老實實交稅並在新朝需要時候接受徵召為國效力,那麼就可以世世代代做土司。
仙尊保他們的世襲統治權。
改土歸流?
放心啦!不會的。
仙尊說的。
當然,他們必須遵守法律,尤其是要保護在他們轄區新朝編戶,畢竟這是他們的職責。
這下子他在土司們心中就真是聖主明君了。
不少土司甚至激動的雀躍舞蹈,然後把仙尊的神位請到自己轄區,命令屬民世代供奉,當然,他們也藉此讓屬民明白,他們的統治是得到仙尊承認的,你們這些刁民就老老實實接受我們家族的世代統治吧!反正我們以後只要伺候好朝廷就行了,每年該交多少稅就足額完成,反正也是從屬民身上榨出,朝廷編戶來經商我們就伺候著,反正少不了分我們一份。
然後就可以世代騎在屬民頭上享受榮華富貴,至於屬民受不了,這個他們的地盤又沒加蓋,受不了就出來編戶齊民唄!於是歡呼膜拜仙尊的人群中,又加入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土司們,甚至他們膜拜的更虔誠。
而就在同時,那些已經完成民兵化的地區,推選出的朝拜者們也在一批批湧向正在為仙尊建設的崇聖宮。
當然,不是仙尊要求建設的。
但仙尊在人間也不能沒有自己的行宮,百姓們當然要主動為仙尊修建。
至於這座崇聖宮的位置,因為各地都爭搶不下,最終為了避免爭端,在仙尊身邊侍從的提醒下,選在了相對來講屬於中心位置的大別山上,大別山最高的白馬尖。這些朝聖者將作為建設者,在接下來參與崇聖宮建設,而等崇聖宮建成時候,仙尊也就結束巡視併入住,同樣這些朝聖者也將在他親自主持下,對新朝的國號,都城,朝廷構成等做最終確定。包括新朝皇帝,至於這個皇帝的產生方式當依照仙尊提議的,各地推選候選人,然後由仙尊主持考試,最終面試後確定的候選人抓鬮……
天選。
抓鬮多難聽。
哪有抓鬮產生皇帝的。
這叫天選,抓到的那就是天命。
然後就可以開始他理論上為期三十年的任期。
三十年期滿或者還沒期滿就意外去世後,再開始新一輪推選,不過要是真有意外,短期內肯定還需要一個主持國家的。
當然,這些細節的東西需要到時候再議。
澳門。
張廷玉黯然看著正在遠離的碼頭。
他又要逃亡了。
他不得不在祖先的土地上被迫流浪,而且是一次次的流浪。
在舟山逃過一劫之後,他就跟隨著英國人,後者在舟山損失三艘船,雖然天兵的神炮對戰船的確就是刮痧,但舟山又不是隻有神炮,那裡本來就有大量海防的大炮,神炮把英國炮手都打死,然後投降的舟山清軍用大炮再把這些無力反抗的武裝商船打沉。至於英國人其實是受杭州大清皇帝邀請北上,當然,實際上是江浙士紳想繞開廣州直接與其貿易,所以在廣州聯絡上他們,東印度公司艦隊當然同樣希望在江浙直接貿易,就很開心的北上了。
整個事情用不著透過皇帝陛下,幾個大學士或者尚書商議一下,連聖旨都可以替他發出了。
但沒想到剛到舟山,大清皇帝就已經已經完了,而他們也撞上了登陸舟山的天兵,陰差陽錯之下引發交戰,吃了虧的英國人趕緊跑路,而意外被救上船的張廷玉和那個包衣,也就一直在他們船上了。從舟山撤退的英國人先到福建,但緊接著天兵也到了,福建士紳爽快的投降,已經在舟山交戰過,天兵當然也不會對他們客氣,部分在福州貿易的英國人直接被打靶。
得知訊息的東印度公司艦隊只能再次跑路。
他們就這樣一路逃跑,最終到達澳門,但沒過多久,廣東也向天兵投降,然後到達廣州的天兵,直接連澳門也收回了。
葡萄牙人卑躬屈膝的跪伏在地,喜迎天兵前來保護他們,但果阿任命的總督直接被吊死。
當然,葡萄牙人毫無不滿。
隨便吊死,反正他們也煩這種代表王權的。
但英國人,也就只能繼續跑路了。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嘆零丁。”
張廷玉憂傷的吟詩。
此時此刻,他真的滿心悲涼。
“閣下,我們得到一個訊息,你們的新皇帝陛下如今在朝鮮,而且透過朝鮮國王,向外釋出詔書,要求各地臣民前往朝鮮。”
負責接待他的英國人走到他身邊說道。
英國人對他還是很重視,主要是那包衣把自己吹噓成大清王子,把他吹噓成跟隨自己流亡的大臣,很顯然哪怕他幻想中,也不敢幻想自己是皇子,不過英國人也不傻,知道他們是吹牛,但他們是大清的高官顯貴應該是真的,畢竟張廷玉也算是學識淵博,而那個包衣對宮裡規矩也是清楚的很,隨便說點就足夠唬住他們。
英國人現在也很頭疼,因為舟山的衝突,他們根本無法進行貿易,這趟基本上可以說賠了,這種情況下帶著兩位落難貴族,回去也能糊弄一下了。
畢竟東印度公司的高層們,應該也喜歡這種落難貴族故事,到時候他們再吹些氣泡,也就差不多糊弄過去了。
“皇帝陛下,哪位皇帝陛下?”
張廷玉愣了一下,本能的問道。
但他緊接著清醒,胤禩不可能到朝鮮,能到朝鮮的只有四阿哥。
他瞬間就兩眼放光,毫不猶豫抓住那英國人。
“快,送我去朝鮮,那是四阿哥,你們想要的他都會給你,他是我們最英明的皇子。”
他焦急的喊道。
英國人被嚇一跳。
而就在同時那包衣也聽到了,但他的反應卻不一樣。
“別聽他的,皇上在西安,你們送我去緬甸,我帶你們的使者從緬甸去四川再到西安,你們想要的都能從雲南運到緬甸。”
他急忙喊道。
這是他一直忽悠英國人的。
張廷玉毫不猶豫的轉身,同時拔出英國人的佩劍,直接捅進包衣胸前。
“你這狗奴才,不過一包衣奴才,還敢冒充主子,你不過怕到了朝鮮被陛下凌遲而已。”
他喝道。
“所以他只是個奴隸嗎?”那英國人很淡定的說。
“內務府包衣,皇帝陛下的奴隸,替皇帝陛下做生意。”
張廷玉說著抽出劍重新遞給英國人。
後者接過劍看著口吐鮮血倒下的包衣。
“我也看他的確不像是位王子。”
他聳聳肩說。
“送我去朝鮮,新皇帝是最英明的那位皇子,你們想要的就是貿易,但他們已經不會和你們貿易了,那位仙尊是個妖魔,他自稱是神靈,那些傳教士都被他處死了,也不會接受你們的友誼,在他看來你們都是異端,你們怎麼做都改變不了這個,但我們的新皇帝會把你們當朋友,你們以他那裡為貿易港,沿海都會向你們走私,明朝時候沿海士紳就是這麼幹的,你們的貿易會依舊繁榮下去。
我不但真是朝廷的大臣,而且我父親還曾經是宰相,我們家族在沿海有無數熟悉的朋友甚至姻親。
皇帝陛下會給你們一塊地方貿易。
我和跟隨皇帝的大臣,會幫你們聯絡沿海士紳進行走私。
但你們賺的錢得分我們一些,而我們從你們那裡購買大炮火槍,咱們一同對付那個妖魔,如果大清能奪回失去的土地,我們的貿易都歸你們。”
張廷玉說道。
“當然,我是一位虔誠的信徒,消滅魔鬼是我的職責。”
英國人笑著說道。
然後他們一起走向船艙。
而那個倒黴的包衣趴在甲板上,嘴裡冒著血,還顫巍巍的伸著手,兩個水手走到他身旁,很乾脆的一人拎起一條胳膊,直接拖到船舷一起向外用力……
“王子殿下,祝你旅途愉快。”
兩個傢伙看著他飛出船舷,然後幸災樂禍的說道。
而就在此時。
對馬島。
須佐浦。
對馬府中藩下級武士仁正在血戰中。
在他前面的海灘上,一艘艘戰船已經衝灘,而頭上頂著金錢鼠尾,身上穿著布面甲計程車兵,正在像海潮推來的垃圾般,隨著海潮的湧動,源源不斷的衝上海灘然後向著他蜂擁而來。他和周圍十幾個下級武士,帶著百餘足輕,徒勞而又絕望的阻擊著,此時他的長槍已經斷了,所以只能換上武士刀,但可惜這東西真的沒什麼用啊。
“諸君,血戰到底,援軍很快就到。”
他吼著。
然後他手中武士刀猛然砍在對面敵人胸前。
後者被他刀砍的力量推著後退,緊接著倒下,但隨即撕開胸前布料,看著裡面鑲著的鐵片,那鐵皮甚至都沒變形。
然後他得意的笑了。
他毫不猶豫的爬起,手中拎著一個骨朵,用明顯高出一個多頭的身高,低頭俯視著仁。
後者當然明白雙方差距,但家傳劍法給了他足夠信心,他就像只猴子一樣蹦跳著,在對手周圍不斷變換位置。後者明顯有些應付不過來,這個刀夷明顯並不擅長格鬥,想到這一點,仁充滿了自信,他找準機會,猛然一刀砍在了對手腰間。
後者再次倒下。
仁反應極快,猛然再次揮刀。
但後者手中骨朵正中他腿上,雖然被鎧甲擋住,但那撞擊的力量依然讓仁慘叫著跪倒。
他在跪倒同時向前撲出,一下子砸在對手身上。
但後者卻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猛然向外甩出,他那常年吃素,而且作為下級武士,吃的也不是很飽,只有不足一米五而且偏瘦的身體,終究天然缺陷無法彌補,所以他很羞恥的被對手就那麼扔出去。
然後他重重的砸在海灘。
那刀夷緊接著站起,明顯有些疲憊的看著他。
“這兔崽子還挺能撓。”
後者說道。
當然,仁聽不懂他的話。
仁艱難的爬起,舉著他的武士刀。
後者卻猛然大吼一聲,然後整個人撞向了他,他的刀同樣落下,但在砍中對手肩膀的同時,對手肩膀也撞在他胸前,下一刻他猛然倒飛出去,甚至還沒落地就噴出一口鮮血,然後再次砸在地上。但這次他再也起不來了,他口吐鮮血癱在那裡,看著走向自己的對手,後者也受了傷,但還能撐住,畢竟他那幾刀其實都不破防,這個刀夷走到他面前,直接騎在他身上,掄起拳頭照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拳。
仁腦袋被砸的轉向一旁,但也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援軍,而且不僅僅是援軍。
是他的主公。
對馬府中藩藩主原義方,頭上頂著祖傳的頭盔,騎著馬,帶著無數武士和足輕趕到了。
那對手也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他並沒起來,也可能是被累壞了,坐在仁身上的他,也愕然看著原義方那造型獨特的頭盔。
“主,主公!”
仁奮力掙扎著,向著他的主公伸出手。
然後……
他的主公突然下馬。
“臣原義方恭迎王師,臣未知王師駕臨,迎接來遲,懇請王師恕罪。”
對馬府中藩藩主原義方跪倒在地,對著正在殺戮他臣民計程車兵們磕頭,畢恭畢敬的說道。
當然,他其實還有另一個身份,朝鮮封的對馬守將。
整個德川幕府期間,對馬藩其實都是一邊做倭國的大名,一邊做朝鮮的地方官,然後以此獲得貿易權,在朝鮮和倭國之間做二道販子,這種狀態嚴格來講一直持續到明治維新才結束。所以,現在朝鮮的地方官,前來迎接大清王師這也沒什麼錯,錯的是仁為首的這些武士們,是他們不識大體,非法抵抗,以至於讓王師不能盡興。
都看傻了的仁木然地在那裡歪著頭,看著他的主公就那麼卑微的跪伏在敵人面前。
最終他黯然的閉上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