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根骨頭連在一起形成一條極其細微的骨鏈,每一塊骨頭只有幾毫米的長度。
如果不是這些人都是異能者,觀察力驚人的話,恐怕普通人在第一眼看見這東西時,直接就當做屋裡的雜質給忽略了。
甚至一腳踩碎了也有可能。
“這是聽骨鏈!”那崑崙弟子顯然認識這東西,所以一眼就知道自己找到了。
因為中間那塊骨頭上寫著一個字,一個很小的字。
【聽】
這個字或許就是在提醒這些異能者,找到的這串聽骨鏈就與人類的聽覺有關,需要將它放在正確的位置。
小心捧著這東西,這崑崙弟子立刻跟著隊友們往體育館中間跑去。
在他們這一隊中,崑崙弟子當仁不讓是臨時隊長。
來到場地中間一看,這位崑崙弟子頓時呆住。
只見滿地都鋪了骨頭,全是從眼前這七具洋娃娃屍體身上拆解下來的,一根一根放得很整齊。
而正在操作的人正是封無友。
此刻封無友已經將所有洋娃娃體內的骨頭全部拆下,旁邊的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盯著他,顯然剛才那詭異的一幕讓他們都傻眼了。
因為封無友不是手動去一個個拆解的,他只是快速拆解了其中一具,然後一股詭異能量出現,將其他六具洋娃娃的身體全部托起來,隨即就如同他親自在拆解一樣,很快將這些洋娃娃全部拆解掉。
當然,只剩下七顆腦袋還沒有動,放在一旁,而七具身體部分已經全部拆成了一根根完整的骨頭,擺放成人類原本的形狀。
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洋娃娃的體內並沒有轉變成洋娃娃模樣,還是人類的樣子,所以拆解下來的骨頭也是人類骨頭。
之所以封無友能夠準確無誤地拆解這些骨頭,還得感謝上次他抓捕的那位季辰良。
因為當時季辰良用特殊攻擊手段,攻擊了封無友的體內臟腑,他後來又將身體全部修復,使得封無友就在那一刻掌握了身體的完整結構。
只要他記起來了,那這再也不會忘記。
“他是能量系,至少在職業者之前,應該是能量系。”
有的異能者目光很毒辣,透過看見封無友用詭異能量就將其他洋娃娃全部拆解,所以他推斷出來封無友應該是能量系的異能者。
這就好像隔空控物一般,不過論起精細程度和對細節的掌控,就遠遠不是普通的隔空控物可以比的了。
封無友抬頭看著崑崙弟子手中那串細小聽骨鏈,他愣了愣。
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哦,這塊骨頭在耳朵裡,上次我就是被自己的腦漿給沖走了,後來又補了回來。”
雖然他不知道這骨頭的具體名字,但他知道位置在哪兒。
“什麼?”崑崙弟子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感覺這番話聽起來很驚悚。
封無友一邊接過這塊聽骨鏈,右手輕輕一揮,那堆放在地上的七具洋娃娃屍體的骨頭全部被托起來,就好像有七個人正在忙碌,將它們的骨頭重新組合,塞進那軟綿綿的血肉身體中。
每一根骨頭都回歸了原位,沒有一點偏差。
而在此過程中封無友只是看著手裡的聽骨鏈,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似乎那股能量是能夠思考的,可以自行工作一般。
這一幕看得崑崙弟子直接呆住,給他的感覺,封無友這種手法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他的師傅都沒有,而是在崑崙聖子以上的高手中才會出現。
但即便擁有這種能力,也沒有封無友無意中表現出來那麼隨意灑脫。
實際上在場的人中他還不是最驚訝的一個,此刻最驚訝的莫過於苗羽了。
因為苗羽剛才也親眼見到封無友用相同的能力,快速拆解了這些洋娃娃屍體,當時就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沒想到現在封無友竟然又用同樣方法將它們組裝了回去。
這比拆解下來還要困難,困難程度不是翻倍,而是呈幾倍數的增長!
“異能者……能夠這樣做的嗎?”他心中驚疑不定。
猜測如果封無友是能量系異能者,恐怕對能量掌控已經到了化境,而且現在看來對方明顯不是普通異能者,而是職業者。
但職業者就擁有這種神奇的能力了嗎?連在大職業者中他都沒有見到過。
剛才苗羽心裡的小算盤還挺多的,甚至已經在覬覦封無友從高等級閱覽室中兌換出來的物品了,可現在這一幕讓他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開始感到惴惴不安,不知道封無友當時為什麼要突然找到自己,還將自己帶到這圖書空間中來。
而現在看來自己根本不是封無友的對手,甚至連人家的實力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說反過來搶劫對方了。
“所以他為什麼要找我?希望……希望不是什麼壞事!”
心中沒有了底氣,此刻的苗羽已經無比慌亂。
很快所有洋娃娃又恢復成剛才的樣子,然後衣服自動套好,隨即封無友將它們的腦袋一個個撿起來,拿在手中掂量著。
每掂量一個,便裝回去一個。
其實他並不需要手動將這些腦袋裝回身體,而是透過這種方法感知腦袋裡的骨頭是否完整。
因為已經有了目標,知道缺少的骨頭正好在耳朵附近,所以在撿起第四顆腦袋時,只是一掂量他立刻就有了感覺。
順手將這顆腦袋耳朵附近的頭皮掀開,然後查詢片刻,很快就將掌心裡的聽骨鏈卡進某個部位。
聽骨鏈由錘骨、砧骨和鐙骨組成,而其中鐙骨是人體中最小的骨頭,長約4毫米,都是屬於聽小骨的一部分。
做完這些,封無友沒有立刻恢復這顆腦袋,而是靜靜等待片刻。
不多時,那熟悉的童謠迴響在所有人耳邊。
【布偶排隊數骨頭,你的名字在中間】
“還有兩個,還有兩個任務就完成了!”有人興奮地說道。
……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體育館看臺左上角的通道房間裡。
這一隊的隊長是一名女子,名叫嚴靜,是一名二級職業者。
她也是目前這裡除了苗羽以外,實力最高的一位。
當然,封無友那種連實力都看不出來的人不算。
在各個隊伍都統一要一邊尋找洋娃娃,一邊完成房間裡的任務後,嚴靜這一隊就負責了“床底住著另個我,她說你該睡下面”的童謠任務。
這間屋子裡全是各種床,以那種宿舍裡的高低床居多,也有單人木床。
床上基本都鋪了棉絮被褥,只是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還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不過現在這間屋子的床上已經躺滿了嚴靜這一隊的人。
每個人躺一張床,十幾個人躺在床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躺在上鋪,而是選擇下鋪。
因為那句童謠說得很清楚:床底住著另個我。
他們商量後,認為只有躺在床上,或許才能發現這裡到底有什麼異樣。
而且因為這任務還與洋娃娃有關,但又不像其他房間裡的任務,只是尋找出某個物品那麼簡單。
所以雖然躺在了床上,但嚴靜還是有些心緒難寧,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不過剛才大家都已經達成了共識,先像這樣試探一下,看看有沒有可能發現什麼。
誰知躺在床上大約五分鐘後,嚴靜就聽見自己的床鋪下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睡的床鋪是一間單人木床,不是高低床。
那窸窣聲似乎是一個人在下面爬動,她立刻坐起來。
爬動聲很快停止,再也沒有傳出。
隨即嚴靜探頭到床下一瞧,發現下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對其他人輕聲吩咐道:“聽見床下有響動後不要動,靜觀其變,否則響動就會消失。”
所有人點頭。
房間裡再次陷入寂靜。
這一次床底下的動靜卻再也沒有傳來。
如此等了十分鐘左右,嚴靜耳朵微微一動,聽出來在她旁邊數過去的第三張高低床方向,床下似乎再次有響動聲傳出。
那張床是一張高低床,上面躺著一名男子。
這男子看上去較為冷靜,他顯然也聽到了響動,不過聽從嚴靜的建議他並沒有動。
不多時,那床下的響聲逐漸增大。
似乎是有人正隱藏在床下說話,剛開始什麼都聽不清楚,漸漸地,這說話聲開始變大,就好像床底下鑽進去的不止一個人,而是兩個或者更多。
這些人發生了爭執,開始爭辯起來,夾雜著歇斯底里的嘶吼,還有如同野獸低聲的咆哮。
“不要動,不要動,千萬不要動!”嚴靜心裡不停地告誡那躺在床上的男子,但是她此刻不敢再出聲。
否則擔心那床下的動靜又會消失。
等下次再出來的時候,就不知道是多久了,很有可能他們這一隊的任務一直無法完成,而倒計時已經結束。
因為剛才不停有來自童謠的迴響在耳邊響起,說明已經有好幾個任務被那些隊伍完成了。
說心裡不著急是不可能的,但嚴靜知道,她們這一隊的任務極其特殊,會花費很多時間,千萬不能自己亂了陣腳。
“一定不要動!”
那張床下的爭吵聲並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大,甚至好像動起手來。
隨即就見床鋪微微晃動了一下,躺在床上精神一直高度緊張的男子,此刻忍不住身體動了動,腦袋稍微仰起來了一下。
“別……”嚴靜見狀心中焦急,忍不住發出了聲音。
但也只是說出一個字,她立刻打住。
陡然間,眼前的場景一晃,完全變化。
她驚奇地發現自己此刻竟然躺在床下的地上,上方是一張木床的床底,而這顯然就是她剛才躺著的那張床。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突然出現在了床底。
趕緊扭頭看向外面,發現四周死一般的寂靜,什麼聲音都沒有,同時嚴靜也看到了稍遠一點的其他床鋪。
但那幾張床上竟然都沒有人。
彷彿就在剛才那一瞬,這個房間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而明明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怎麼會忽然就到了床底呢?
剛才的古怪發生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另一張床上,但現在古怪情形卻忽然轉變到了自己身上!
空間彷彿已經變化了,嚴靜察覺到自己已經不在剛才的房間裡,四周的隊友也全部消失。
同時,一股陰冷感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肉眼可見的一層層冷氣彷彿白霧一般從地面吹拂而至,鑽進了床底。
嚴靜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異能好像沒了!
以往這點寒冷她根本不足為懼,但此刻身體好像恢復成普通人的樣子,久違的寒冷感降臨,從面板毛細孔滲入,浸透到骨子裡。
吱呀——
一道刺耳的開門聲傳來。
本來想要從床下爬出來的嚴靜立刻扭頭瞧去,就見房門忽然開啟了,一雙腳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雙腳看起來應該屬於一個女人,穿著七分褲,褲子的布料簡陋,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繡花布鞋。
露出來的腳脖子肌膚一片雪白,白得可怕,面板下的那一根根血管清晰可見,就好像這女人滿腿都已經靜脈曲張,與那雪白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
一步一步,這雙腳走到了嚴靜這張床的前方站定。
一股比剛才的陰冷感更加寒冷的感覺出現,嚴靜知道自己暫時不能出去,甚至不能被外面的人發現。
她慢慢地將自己的身體往另一邊的床沿邊一點一點地挪移過去,企圖距離外面的女人遠一點。
女人站著的雙腳反過去,看樣子她轉了個身,隨即在床邊坐下。
嚴靜上方的床榻立刻壓下來一部分,發出咯吱聲響。
“壞人,一幫壞人,整天就想偷窺我!”這女人忽然開口說話,嗓音尖銳中透出一股嘶啞,伸手在床上重重地捶了好幾下。
“你們就想看我出醜,一個個都不安好心!都他媽……該死……”
“偷窺,不停地偷窺,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以為我不知道!不要被我抓到你,如果讓我現場逮到,我會撕爛你的身體,一塊一塊用來做成醃肉,每天吃一塊,吃一年!”
說一句,這暴躁的女人就捶打一下床鋪。
她腿上的青筋整個凸起來,一張一合,彷彿會呼吸一般,看起來極其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