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絕峰。太霄宮與劍仙宗交界之地。
亦是太霄宮關山月與劍仙宗元清靈約戰之地。
元清靈一身白衣,腰懸長劍,在一眾師弟師妹的簇擁下,已至天絕峰等候。
她從來不是一個不守時的人。
進入劍仙宗修持以來,更是沉默寡言,日日精進修為,沒有一絲懈怠,如同一個苦修者。
一行人在天絕峰四散開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笑,唯有元清靈的身邊無人陪伴,那些對她心藏愛慕的師弟師兄們,因著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也不敢與她接觸,只能站在遠處遠觀。
時間便在劍仙宗青年男女的說笑聲中一點點流逝。
從凌晨到了將近正午之時。
太霄宮的關山月仍然未至,距離他們彼此之間約戰的時間已經晚了一個時辰。
不禁有弟子小聲抱怨:“這太霄宮的關山月也實在太不守時了些,莫非他覺得他們太霄宮是正道七宗,我們劍仙宗就低他們一籌了麼?”
“實在太不像話!”
“聽說關山月此人也無甚修為,雖有天資,但性極憊懶,喜好狎玩美色,修行之道上一點心思也不願用。
就他還想與咱們師姐約戰,還想贏過她,簡直異想天開。”
劍仙宗弟子們的議論聲傳入元清靈的耳朵,她亦眉頭微蹙。
與關山月約戰亦非她本願,只是師父說‘代天伐人聖法’與劍仙宗心法可以互補,能助她修為更進一層。
眼下於自己而言,最迫切的事情便是精進修為。
只要能夠到達粉碎真空之境,打穿虛空,重回當初的世界,就不再遙不可及。
迫切的心情讓元清靈對這不守時的關山月亦開始漸生惱意。
時間仍在緩緩流逝。
就在眾人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勸說元清靈離開此地,與太霄宮關山月的約戰作廢之時,那人終於到達峰頂,姍姍來遲。
關山月一身衣裳破破爛爛,穿著如此不得體,自然激惹得眾人一陣譏諷。
他對此渾不在意,一雙眼睛像是釘在元清靈身上一樣,注視了她好長一會兒時間,如此就惹得劍仙宗的男弟子們更加不滿。
當即有人出言斥道:“你太霄宮就這般不懂禮數嗎? 雖說是你與我們師妹約戰,但師門怎地連個陪送的人都沒有?還是說你在太霄宮日子越發不好過,越發混不下去了?”
“就是! 穿成這副樣子,你說你是討飯的我們信,說是來與我們師姐角鬥的,怕是在說笑吧?!”
葉寒根本無暇理會這些人的言辭。
他看了元清靈好一會兒,未在對方臉上發現一絲‘靈兒’的痕跡。
這亦是一張清麗的臉孔,一襲白衣,飄渺如仙,但與葉寒印象中的靈兒相去甚遠。
元清靈不是靈兒……
靈兒究竟去了哪裡?
葉寒覺得心裡火燒一般的難受,臉上忍不住顯露一絲失望之色,轉身就要離開。
他還頂著關山月那張令元清靈厭憎的面孔。
元清靈見其如此反應,心裡漸生薄怒,在其轉身之際,發聲問道:“你我當時約定,若我能勝你,便傳我貴宗的代天伐人聖法。
眼下既然到了約定之期,你也到了約定地點,為何要轉身就走? 莫非想要抵賴麼?”
劍仙宗弟子聽到元清靈所言,亦跟著想要嘲諷‘關山月’,元清靈抬手製止了身後之人呼之欲出的譏諷之言,繼續向葉寒說道:“我並非不講道理之人,但我既能守信諾,在約定日期趕至此地。
亦希望閣下能守信諾。
若你遭遇了什麼變故,也請知會一聲,我自不會與你為難。”
她未依仗同門力量對形單影隻的‘關山月’發動攻勢,坦坦蕩蕩如清風明月,只是希望葉寒能遵守承諾而已。
葉寒千里迢迢趕至此地,躲避了掌教銅人不知多少次追殺,可不是為了與一個陌生女子戰一場。
他是當這元清靈是當初風雷宗的那個崔靈兒……
元清靈相貌與靈兒相差太大,但這行事風格卻又何等相似。
一樣的光明磊落……
想到此節,葉寒心念一動,轉身面向元清靈,笑道:“我也未遇到甚麼變故,只是一時之間心緒起伏而已。
我誤了時間,失之信諾,過錯本就在我。
既然如此,我們出手比過如何?”
元清靈聽到對方所言,暗道這人言行不一,好生奇怪。
不過上次見關山月,他出言不遜,儼然一派登徒子的作風,今時倒也能說出幾句場面話,想必這幾個月其師父對他亦管束頗嚴。
元清靈不願說太多廢話,點了點頭:“好!”
話音一落,身形已化作一道劍光,落入場中。
她這作風,與大師姐倒越發相似,從不拖泥帶水,一樣的乾脆利落!
葉寒心裡感嘆一聲。
兩人互相躬身見禮之後,元清靈抽出腰間寶劍,很快朝葉寒攻殺而來。
其攻勢綿密,連綿不絕,氣勢悠長。
葉寒的應對則是剛猛霸道,盡得雷法真髓。
兩人至此皆還是施展得各自宗門的絕學,未有超出規格。
但兩人越是交手,越覺得對方施展招數章法,與自己記憶裡的某個身影有些相似。
葉寒遲疑不決,元清靈亦是心有困惑。
這時,她突然長劍回收,指尖在劍面上一抹而過,便有一縷縷電光閃爍劍面,迎頭朝葉寒橫斬而來!
元清靈在大千世界,入門便是這劍仙宗。
劍仙宗內的雷法偏弱,她也從未主動修習過,眼下卻不知為何突然使出一道雷法招數。
而且這招式在在場劍仙宗弟子看來,分明粗陋不堪,難登大雅之堂! 師姐/師妹怎會施這樣一招? 葉寒直面這一招,卻是心神狂震,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來! 這是……雷道法劍! 是風雷宗的雷道法劍! 靈兒!
他心下狂喜,拳影分化,凝作剛猛拳印,如槍般迸射而出!
鋼拳、槍拳! 劍光與拳影交錯,兩人各自後退一步。
望向對方的眼神裡,都有了些微不尋常的意味。
元清靈眼眶微微泛紅,看著葉寒,那句梗在喉頭的言語終於忍不住吐露:“你還不顯出本來面目嗎?”
話音未落,她已然提劍攻至,肩膀上似有門戶洞開,風雷乍起。
風雷秘門!
劍光之下。
‘關山月’的面孔漸漸模糊,轉為一張在場眾人皆陌生的面孔。
元清靈眼睛通紅,終於忍不住收了劍光,撲入那人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