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霎時寂靜無聲。
二牛看著顧清寒,而顧清寒也同樣看著二牛,兩人眼神之間情緒複雜,卻是誰都沒有開口。
隨著時間推移,二牛額頭上就見了汗。
要是他一醒過來,這顧清寒就迫不及待的追問什麼事情,那他還能安心幾分。
起碼,他還能從顧清寒的一些問話和反應之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現在,這顧清寒也就是這麼站著,這麼看著他,那雙眸子裡頭除了一閃而過的憤然和不屑,也就真的看不出來什麼了。
二牛心裡頭飛快的打著盤算,如此境況,令二牛根本就拿不準,他這是已經暴露了,還是隻是被提溜回來而已。
要是暴露了,那也都還好說,眼一閉心一橫也就罷了。
若是此時他還沒有暴露,那可不能亂說話。
想到這裡,二牛忍不住偷眼看了看麻臉的方向,就見麻臉臉色蒼白躺在那裡,似乎這人還沒醒過來。
就在此時,顧清寒有所動作!
顧清寒倒了一杯茶遞給二牛,苦著臉無奈的說道:“你們哥倆還是不信我啊,秦小月是我心愛的女子,走卒更是我們的朋友,難不成我還能把你們倆給賣了不成?就算你們想要走,那隻管知會一聲,何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呢?”
“這……”
二牛腦子轉的飛快,心想著這難不成是自己還沒有暴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要做的事情可就得抓點緊了,等麻臉這小子醒過來,一切可就全都毀了。
二牛這一次的任務只是在墓裡頭做接應,在恰當的時機動了墓裡頭的機關,如此一來便是和走卒的人裡應外合,將顧清寒和走卒的人馬弄死在那古墓之中。
誰知中間出了變故,到現在二牛都對古墓裡頭的事情雲山霧繞的,根本就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如今他又被顧清寒給弄回來,既然沒有暴露,十有八九是顧清寒發現他們不見了,一路跟過去的。
這一切倒也是還在二牛的預料之中,他本就做了被追上的準備,要拿麻臉做替罪羊的,誰知這麻臉還沒死。
正在這個時候,雲霄冷冷問道:“二牛,我們找到你們的時候,麻臉差點就把你給掐死了,你們不是一起跑的麼?怎麼,這路上還能弄個你死我活啊?”
二牛身體一顫,從盤算中回過神來,就撓了撓後腦勺,憨笑道:“也不知道為啥,我半夜睡得好好地,結果麻臉非要弄死我,我好不容易跑到外頭去,差點就給他掐死了。”
話說到這裡,二牛趕緊看了一眼千香。
二牛在昏厥之前,就是千香對麻臉出手。
也正是因為二牛還記得這個細節,所以他才有自己還沒暴露的把握。
真要是暴露了,千香當時也不能對麻臉下那麼狠的手。
二牛不由得底氣足了一些,滿臉感激的衝著千香就是一陣道謝,言語裡都是多虧了大蠱師救他一命。
千香連演戲的心思都沒有,冷哼一聲,扭頭就直接走了。
癩子九在旁邊齜牙道:“你也別怪大蠱師不待見你,人家給咱們找了個容身的地方,你小子還跑了,這不是打大蠱師的臉面麼。要是大蠱師找的地方都不安全,你們在這苗疆,那還能活路啊?你這膽子也夠大的,苗疆這裡可有不少的死士,讓他們發現你,早就把你小子大卸八塊了。”
二牛額頭上是直冒冷汗,這冷汗倒是真的,因為他只差那麼一點點,身份就會被發現。
如今雖然又回來了,可好歹身份還是走卒的人。
不能等了!
二牛心中一陣寒意,看著屋內的這幾位爺,隨便哪一個都能要了他的命。
死士不怕死,那也要看是什麼場面。
如今這裡就他一個死士,又沒人看到,誰不想活下去,這時候表什麼忠心旁人也看不到啊。
他得活著離開這裡,得在麻臉醒來之前,把爛攤子全都給搞定了。
最初所有死士得到的命令就只有一個,殺了顧清寒。
結果沒過多久,上面的命令又改了。
他們要活捉顧清寒,又不要屍體了。
二牛心中有了一番盤算,一屋子人你來我往的演著戲。
麻臉躺在一旁,也是強忍著沒竄起來弄死二牛這個叛徒。
麻臉相信顧清寒的本事,顧清寒到現在還沒有翻臉,一定是有著他自己的目的。
對於麻臉這個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這忍氣吞聲,已經不算是什麼大事了。
顧清寒看了看二牛,就說道:“這吊腳樓裡頭氣不順,你喉嚨傷了,縱然有大蠱師保你一番,也得出去換換濁氣。咱們出去走走,我有些事情,得問你。”
說著話,顧清寒特地看了一眼麻臉,此刻,顧清寒的眼神無比陰冷,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牽動,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在裡頭。
二牛看的是心頭大喜啊,心說自己的計謀這是有成效了。
那山洞裡面,只要顧清寒他們跟上來,就算是情況,只要顧清寒他們跟上來,就算是逮到了他們,這叛徒的黑鍋也是麻臉來背的。
兩手準備,果然是還用的很。
二牛正歡喜著,想著他自己的目標也只有一個了,在這屋子裡面反而是沒機會,而且也不知道麻臉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這裡面生死一線,那可是一點變故都不能出。
二牛很是痛快的跟顧清寒離開了吊腳樓,兩人朝著後山的林間小路走。
順著林間小路走出去沒多遠,就有一個竹亭,也不知道是誰修建出來的,不過在這山間有這麼一個竹亭,還帶著幾分雅緻。
顧清寒神色疲倦,就走進竹亭坐下,苦笑著說道:“可惜咯,這麼好的景緻,要是有一壺清茶,一盤點心,那可就是神仙一般逍遙啊。”
二牛神色一凝,語氣沉重的道:“顧先生,現在可不是享受的時候啊,我們走卒一脈死了那麼多人,咱們躲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看還是早點出去報信的好。只是不知道顧先生是怎麼想的。”
這個二牛……
顧清寒面不改色,心中卻是冷笑啊。
心說你個王八羔子,之前還一副鐵憨憨的模樣,現如今倒是也漏了。
倒也是,這地方的景緻便令人心曠神怡無比放鬆,再加上顧清寒隻身一人,二牛此時放鬆警惕,那才是情理之中的。
若是此時二牛還繃著演戲,什麼訊息都不刺探的話,顧清寒都不會跟他廢話。
此等心機城府的人,直接殺了祭走卒的人也就罷了,問也是白費力氣浪費時間而已。
二牛這邊試探著顧清寒,他完全不知道,就在剛剛那電光石火之間,顧清寒已經將他的命給算的七七八八了。
“顧先生,到了如今田地,這也沒有外人,您就給我一句準話,咱們到底什麼時候出去。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要是不早點回去有個交代,秦老爺子肯定千刀萬剮了我啊。”
顧清寒望著山間風景,不鹹不淡的說道:“再等等吧。實不相瞞,若不是你們逃跑,我這邊事情已經成了一大半。枉我空有問天神算之命,卻沒有算到你們兩個犢子來這麼一手啊,可惜我這一次的天卦咯。”
天卦!
這兩個字就像是兩把刀子,一刀一刀就捅進了二牛的心窩子。
二牛本就知道顧清寒的一些事情,知道此人十分詭譎莫測,再加上問天神算的名號,這心裡頭更是十分忌憚了。
如今聽顧清寒這麼一說,這就好像是在說,顧清寒開了天卦算出來什麼東西,而這東西必定是要對死士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二牛眼珠子一轉,憨笑著就說道:“顧先生,跑這事是麻臉出的主意,我這人沒啥見識,以前麻臉哥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這回也是著了他的道。”
“我不怪你,至於麻臉,等他醒了以後,大蠱師和癩子九會好好跟他喝喝茶談談心的。”
二牛又是一番扯淡,而後話鋒一轉,就問顧清寒這天卦是個什麼東西,早就聽說顧先生神機妙算,可惜沒見識過,十分遺憾云云。
顧清寒都懶得拆穿這小子了。
二牛,這傢伙平時靠著一臉憨樣偽裝,如今言談之間字字珠璣,看來二牛的戒備心已經所剩無幾了,如今只是一心想要套話而已。
顧清寒不動聲色,嘴上隨便說著問天神算的一些事情,心裡頭卻是開始招呼二牛這個細作了。
對方想要套話,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給他這個套話的機會,方可掩藏他這真正的目的。
一番話閒扯完,顧清寒已經是心若明鏡。
顧清寒拿出烏金蟾握在手心裡,隨即衝著二牛笑道:“看在咱們都是死裡逃生的份上,我就給你見識見識,不過這天卦不能隨便開。你給我幾個銅板,我給你算一卦。”
方才顧清寒和二牛閒扯的時候,已經大抵說了他都能算一些什麼東西。
二牛也不遲疑,在身上翻找了一番,乾脆是將錢袋都給了顧清寒。
顧清寒掂量著錢袋,這裡頭起碼得有二十多兩銀子。
也是,二牛拿著走卒和死士的兩份銀子,可不是個富貴的主。
顧清寒朝著二牛一笑,就問:“尋緣趨運生死脈,不知足下問的是哪一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