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目童子得令,手中三尖叉一提,小短腿一個箭步就衝向了狐狸的陣隊。
這些狐狸似乎並沒有想過已經擺在眼前的肉居然還會主動反抗。
此刻見赤目童子突然爆發,顯然猝不及防。
三尖叉爆出三道紫色寒光,被赤目童子掄圓了一頓猛砸。
紫光不斷在狐狸中間爆炸,炸得眼前的狐狸慘叫不絕,不時有狐狸被紫光砸中要害,化作雲靄,轟然散去。
赤目童子早就憋了一口氣。
無奈小師叔失了飛劍,老鴨子又不能戰鬥。
更糟糕的是三人剛走到這一層,整個通天塔便突然震盪起來,小師叔和老鴨子未及防範,當場受了傷。
這群狐狸原本藏在這一重雲臺的層層雲影之中,見三人中兩人受傷,這才覺得有機可乘,遂包圍了他們。
不敢留小師叔和老鴨子獨自對敵的赤目童子只好選擇死守。
可把他憋屈壞了。
如今有林乾守護小師叔和老鴨子,赤目童子總算可以大殺四方,出一口惡氣。
狐狸們卻也不慌不惱,只瞬間將隊形分成兩個部分,一半圍住林乾和小師叔三人,一半圍住了赤目童子。
圍住赤目童子的這一半也並不攻擊,只將拖字訣用到底,在赤目童子的三尖叉前跳躍躲閃,影舞流光,煞是好看。
卻絕不跟赤目童子硬拼。
赤目童子將一把三尖叉舞得光彩頓地紫光迸炸,硬是一頭狐狸都再也沒有擊中過。
眼前只見眼花繚亂的雲影晃動,走馬燈一般疾疾旋轉。
氣得他大罵不止,卻又無可奈何。
林乾在一旁圍觀,卻是看出了些許端倪。
他開口喚住赤目童子,讓他回到屠蘇劍撐起的結界裡來。
然後整個人縱身一躍竄出結界,跳上半空。
大雪聖音在手,猛地掄了開來。
“暴雨梨花!”
隨著他一聲爆喝,大雪聖音的劍尖上瞬間爆發出無盡的冰雪劍氣,如雪崩一般傾瀉出來。
有屠蘇劍的結界守護,小師叔三個自然安然無恙。
可是結界外的狐狸就沒這麼幸運了。
被帶著無窮劍氣的雪瀑一衝,所有狐狸都慘叫一聲,身化金雲,瞬間消散而去。
“這些狐狸也太弱了吧?”
結界裡的赤目童子看得目瞪口呆。
老鴨子也很是詫異:“按理說,這通天塔裡的防禦應該十分難纏才對,怎麼會這麼好對付?”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些狐狸並不是什麼妖獸,不過是困人的玩意兒罷了。”
林乾恰好落下,聽到他們兩個說話,笑著解釋道。
“困人的玩意兒?”小師叔已經坐了起來,奇怪地問;“那是什麼意思?”
“是幻術。”
林乾還不待解釋,結界外的金雲裡便傳來了一個聲音。
“誰!”
赤目童子一揮三尖叉,警惕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喝問。
那原本正紛亂翻卷的金色雲靄,突然彷彿被一把扇子扇了一下似得,從中間散開了。
燦若霞光。
一隻金色的狐狸從這霞光裡走了出來,站在十幾步外,看著結界中的幾個人。
一身雲霞般華麗雍容的金色皮毛,四足是光澤華美的黑,一條碩大蓬鬆的尾巴在身後如旗雲搖舉般恣意飄搖。
赤目童子注意到,這隻與之前那些不同。
它有眼球。
如琉璃般泛著綠色螢光的眼球。
妖媚而清澈。
“我是這通天塔的塔主,感應到這小哥身上有妖尊戒的氣息,故而特來相見。”
沒見到這金色狐狸開口,可是他的話卻彷彿充斥著整個空間。
溫柔且乾淨。
讓林乾一行人平白生出幾分好感。
“妖尊戒?”赤目童子奇怪地道:“那是什麼?”
金色狐狸眼神朝林乾示意了一下,“便是這小哥身上的,原本藏在蓮花石葫裡的一枚指環。”
林乾眸光閃了閃,從懷中掏了一把,攤開手來。
“原來這件寶物叫妖尊戒。”
只見林乾五指之間,赫然靜靜躺著一枚黑色纖細的奇型指環,乍一看彷彿是兩根什麼植物的藤條擰成的一般,卻渾然一體,深邃若極淵之海。
小小一枚躺在手心,卻彷彿有睥睨天下的氣質。
“果然是妖尊戒!”
金色狐狸似乎鬆了一口氣,朝著林乾點了點頭。
林乾收起了指環,一臉疑惑地看著已經蹲踞下來的碩大狐狸。
“不知道小哥是如何得到這妖尊戒的?”
金色狐狸慢條斯理地問。
林乾見它似乎頗有靈性,不似一般妖獸那般獸性難馴,心中大為驚異。
想了想,他才將如何獲得這枚指環的詳細情形講述了一番。
金色狐狸在林乾講述的過程裡,一直安靜地聽著,彷彿十分專注,又彷彿帶著若有所思的打量。
直到林乾講完,它才點點頭,開口道:“那麼,可否借你拿到的令牌一觀?”
林乾自無不應允,取出令牌,正要上前。
卻不想手中令牌好似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牽扯一般,竟然瞬間脫手飛了出去。
林乾面上一怔,心中卻是大驚。
他這手中怕不下力有千斤,竟然一塊小小的令牌都無法持握,簡直匪夷所思。
只見那令牌直直飛向金色狐狸,憑空懸在金色狐狸眼前停了片刻,這才又“嗖”地一下,直飛回了林乾手中。
老鴨子和赤目童子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金色狐狸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果然是這牌子。”
說完這句,它反而沉默了。
很奇怪,林乾看著它,彷彿從它琉璃色的眼珠子裡,一瞬間看見了時光荏苒,千年光陰稍縱即逝。
他一時之間竟然呆住了。
一個挺拔少年,一隻金色狐狸。
就這麼在重重雲海之上對視了許久。
“看我,竟然發起呆來了。”
最終,金色狐狸輕笑一聲。
林乾也從怔忪間回過神來,不由問道:“塔主要見我,所為何事?”
金色狐狸正色道:“白魚既然將這令牌和鑰匙都託付給了你,看來你就是它選中的人了,我自然是要教你如何去放出我王了。”
林乾試探著問道:“您和白魚的王,莫不是冰猴戰聖張支祁?”
金色狐狸笑起來,彷彿又回憶起了五百年前的一些往事般。
“你們人族,原來是這麼叫他的。”他淡淡地道:“我們妖族,更喜歡叫他冰猴聖王。我王張支祁,文韜武略無所不精,若非神族插手,絕無可能敗於此地,封印數百年。”
他惆悵地嘆息一聲,抬頭仰望無盡高處的金色雲海。
林乾費解地道:“你是這通天塔的塔主,按理說,應該是當年的太玄宗宗主派來鎮壓張支祁的靈獸,又怎會拜張支祁為王;換句話說,若你本就是妖族,那身為塔主,直接放他出去就是了,又何必搞得如此複雜?”
金色狐狸苦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只是沒有這令牌,上不得通天塔的監牢,沒有那鑰匙,也開不得我王的枷鎖,沒有妖尊戒,也恢復不了我王的實力。”
林乾這才恍然:“原來這三件寶物全都是為救冰猴戰聖而留的!”
金色狐狸搖頭:“太玄宗哪裡有那麼好心,這三件東西原本被遠遠地分開放置,是百年前白魚逃出這裡,去三處尋來的,可惜白魚回來時候已經無法維持人形,只好先將他們放置在河裡靜待時機。”
“原來是這樣。”林乾默默點點頭。
“不知道原來這三件東西被太玄宗宗主藏於何處?”赤目童子突然問道。
金色狐狸目光在赤目童子身上定了定,方道:“我一直鎮守通天塔,知道得也並不真切,只知道令牌曾經藏於鹿澤。”
“鹿澤!”赤目童子猛地瞪大了眼睛!
金色狐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恩,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