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冷定回到城北的出租屋,開啟門之後,一股香氣迎面撲來,空空蕩蕩的肚子忍不住“咕嚕”一聲。
誰在我家?杜冷定輕輕地帶上門之後,走進了屋內,廚房裡香氣四溢,一個女子忙碌的背影出現在眼前,捆著圍裙的纖細背影顯得楚楚動人,雙手操作著廚具異常嫻熟。
無論房子的大與小,有時候一個女人就能讓人有家的感覺,杜冷定不知不覺眼眶就顯得有些溼潤了,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
“任…任瑤…”杜冷定低低地喊了一聲了。
“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先等等,還有一個菜馬上就做好了。”任瑤側過臉來,對杜冷定笑了笑,露出半顆虎牙,又轉過身去開始忙碌了。
“哦。”杜冷定應了一聲,抹了抹眼睛,平復了心緒,轉身出了廚房。
一桌豐盛的家常菜,自從失去父母之後,多少年杜冷定和杜冷川兩兄弟都沒有體味到這種感覺了。
“怎麼了?看上去會不好吃嗎?”任瑤歪著頭,疑惑地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樣子很認真地品嚐了半響,“應該還可以啊,你試試。”說著,順手夾了一筷子給杜冷定。
“哦,謝謝…那個案子,還多謝你了。”杜冷定這才想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謝。
任瑤一邊吃一邊擺手,顯然也是餓著了,絲毫不注意形象,“沒事的,沒事的,宋律師和我是朋友,而且也多虧你有證據的啊,舉手之勞嘛,何況我們是朋友,你說呢?”
“你這人…真有些奇怪…”習慣了職場勾心鬥角的杜冷定,一時間對於忽如其來的熱心幫助,有些措手不及。
任瑤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好像也是沒有找到答案,“嗯…我也覺得我是個奇怪的人…就算是…一個奇怪的人遇見了另一個奇怪的人吧。”
杜冷定有些啞然失笑,沒想到任瑤自說自話地就將自己和她歸為了一類,只得點頭道,“嗯。”忽又想起自己幾天沒去醫院,遂問道,“杜冷川最近幾天怎麼樣了?”
“腦電波,心率一切指標都很正常,有我在呢!你放心吧。”任瑤說完,忽然又問道,“你給我說說你自己吧,既然都是奇怪的人,應該相互瞭解的哦。”
杜冷定已經領教了她的八卦心,也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任瑤。
兩人倒像是無話不談的情侶一般,坐在一起邊吃邊說,只是有時候任瑤故意迴避一些問題,杜冷定也不說破。
當然任瑤問道關於定時簡訊的事,杜冷定也以某些理由搪塞了過去,這些方面任瑤似乎沒有什麼興趣,也答應杜冷定要是遇上什麼困難,會幫助照顧杜冷川。
再三道謝,送走任瑤之後,房間裡又只剩下了杜冷定一個人,杜冷定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倒頭就躺在了床上,路還很長,沒有時間感嘆生活。
第二天早上,杜冷定醒來剛開開啟手機,電話就來了。原來是麥雅棠打來的,這幾天杜冷定都被羈押在警察局,錯過了三人約定的時間,麥雅棠已經打了很多個電話來了,顯然是很著急。
杜冷定報了平安,約定了見面地點之後就出了門。
依舊是在豪斯酒店的頂層,不過這次卻是三個人,杜冷定、麥雅棠和石柴。
杜冷定簡單地告訴了兩人自己這幾天的經過,三人就開始彼此認識,這是隊友增進信任和默契的第一步,麥雅棠和杜冷定雖然已經認識了,還是對石柴自我介紹了一遍。
石柴回到現實了幾天,已經顯得放鬆了很多,不像在遊戲裡的那時候拘謹和擔心,略顯得瘦削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和麥雅棠冰冷得不苟言笑迥然不同。
聽兩人說完,石柴也開口道,“很高興認識你們,更感謝你們把我救了出來。我原本是腦外科的醫生,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接手了一個腦死亡的病人。”
說到自己的職業,石柴變的嚴肅起來,看樣子應該是個平日裡做事一絲不苟的人。
“從他那裡,我就接觸到了這款遊戲。”石柴頓了頓,分別看了看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之所以進入這個遊戲裡,說起來也是我的一個瘋狂的念頭。我看慣了人類的大腦,也見多了稀奇古怪的病變,但是始終有個念頭纏繞著我,我一直想要探索人腦的更深層面。”
杜冷定忍不住插嘴,略帶調侃地問道,“市面上有其他的遊戲也可以玩,而且沒有什麼危險性…只是,你該不會是為了獎金吧?”
“不,我並不缺錢。”石柴臉上的肌肉繃得很緊,很是認真地說道,“確實市面上有不少遊戲能玩,而且不會產生任何傷害。但是,我對那些遊戲並不感興趣,我更人類的大腦被困在了一個空間裡,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
“你不是被困在公交車上過嗎?有什麼發現?”杜冷定追問道,他很好奇從學術層面瞭解這款遊戲會如何。
石柴笑了笑道,“當一個人無限重複迴圈在一個空間裡做一件事的時候,會發瘋。”
雖然石柴說得輕鬆,但是杜冷定知道,這樣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光是想想那個霧氣濛濛的城市,就感覺很壓抑。
石柴見兩人都沒笑,有些尷尬,他並不是一個沉重得無法自拔的人,“哦,對了,確實是有發現,不過是單獨的個例。”
“說說!”
石柴頓了一會兒,“之前那個腦死亡的病人,腦細胞出現了不正常死亡的現象。這和因為其他原因而造成腦死亡的病人明顯不同。”
“不是太明白…”杜冷定確實不懂醫學層面的東西。
石柴耐心地解釋道,“人一出生就有一百四十億個神經細胞,人類能夠用的只有相當少的一部分,這些可用的神經細胞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減少,但是絕不會增加或再生,用腦過度時會死亡一部分,但可以啟用其餘的更多不能用的腦細胞,讓它們化為可用的;而長時間不用腦會使腦細胞容易死亡,同時由於沒有啟用那些不可用的腦細胞,人就會變得遲鈍甚至痴呆。那個病人的腦細胞死亡速率快過正常人,由於沒有新的腦細胞被啟用,他即便是醒過來,也會變得痴痴呆呆。”
“意志薄弱的人,他應該是被困在遊戲裡,已經放棄了。”麥雅棠冷冷地說了一句。
石柴的話讓杜冷定很是擔心,杜冷川就屬於麥雅棠說的那種意志薄弱的人,不過還好之前任瑤已經說過了,杜冷川一切指標都很正常,但是不知道被困在遊戲裡的時間久了,會不會精神崩潰掉,或是產生石柴說的後果。
“你還打算繼續做探索研究繼續遊戲?”杜冷定問石柴,因為畢竟石柴被困住過一次,保不準心裡會有陰影。
石柴很輕鬆地笑笑,“當然,這個遊戲從現在看來至少不是普通的那樣打打殺殺,倒是很有意思,我很想看看整個遊戲世界是怎樣的,而我的大腦能不能夠接受足夠的挑戰。”
有了石柴的承諾,杜冷定也輕鬆了許多,“照目前來看,這個遊戲是固定的隊友進行探索的模式,今後我們需要比肩戰鬥共同進退,不知以後還會不會出現新的隊友,以及其他玩家。”
“一步一步來,我很期待後面的劇情,現在我是一身輕,沒有任何顧慮了。”石柴顯得有些躍躍欲試,倒是不懼怕被困住了,見杜冷定投來詢問的眼神,石柴又將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石柴毫無徵兆地變成了植物人之後,其妻子就帶著孩子離他而去了,而石柴父母也在三年前相繼去世,現在的石柴可謂是“孤家寡人”,倒是和杜冷定相差無幾。
人世間分合離別,讓人唏噓,不過好在石柴也看得開。
三人約定了上線的時間,就離開了豪斯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