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敏銳地察覺到，杜明似乎對柳青青多了幾分關注，有著些許容忍的態度，可對自己，卻彷彿和之前的李易並無二致，只要多說一句不該說的話，便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基於此，她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將自己所知曉的事情和盤托出，以此表明自己願意全力配合的態度，同時也想證明自己還是有些價值的，並非毫無用處。

杜明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似乎在判斷楊小花話語的真實性。

“你們說受到靈異力量的影響而遺忘了彙報這件事，倒也有一定的可信度。”杜明緩緩開口，他對此並不懷疑，畢竟就連楊孝天等人都曾受到李樂平的影響，而她們能意識到這一點，反倒顯得有些不太尋常了。

“現在，詳細地跟我說說你們進入明月小區後的具體情況，包括在這棟樓裡的每一個舉動，遇到的每一個人，發生的每一件事，任何一個細微的細節都不要遺漏。”杜明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柳青青和楊小花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絲恐懼和猶豫。

但在杜明目光注視下，最終還是楊小花率先開口。

“我們一進入明月小區，就察覺到這裡的情況很詭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煙，呼吸久了便會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楊小花開口說道，聲音微微顫抖，透露出內心的恐懼，“我們原本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可接連檢視了好幾個房間，都覺得不太對勁，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中監視著我們。”

“沒錯，而且李易有一種特殊的液體，能夠探測到鬼的存在。結果發現這個小區裡竟然真的有鬼在四處遊蕩。幸好我們當時反應夠快，拼命逃跑，不然肯定性命難保。”柳青青也急忙接過話茬，語速飛快地說道。

“那你們為什麼會來到這棟樓裡？那麼明顯的一片白霧，你們難道沒有看到嗎？有沒有進去過那片白霧？”杜明追問道，眼神緊緊地盯著她們。

柳青青嚥了咽口水，說道：“那片白霧看起來就很異常，明顯裡面有鬼吧，而且我們進來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裡面哭，又像是有人在笑，總之那聲音聽了就讓人感覺很不舒服，特別詭異滲人，所以我們根本沒敢靠近。”

“你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別跟我說是運氣，仔細想想，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李樂平的男人。”杜明相信她們兩個所言不虛，但既然聽到了哭笑聲，說明楊孝天應該是在動手，那他們更不可能在這個明月小區安全的活到現在。

而且從她們的話語中，杜明敏銳地察覺到明顯遺漏了一些關鍵之處。結合楊孝天等人身上發生的事情，他直接說出了李樂平的名字，希望能促使她們二人仔細回憶，看看是否能挖掘出那些被她們忽視或遺忘的真相。

“李樂平？”兩人低下頭，陷入了沉思，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應該見過這個人，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清晰地想起對方的模樣。

“沒錯，大川市天庭城隍，李樂平，仔細想想，有沒有見過他。”杜明沉聲說道。

在楊小花還是有些迷惘的時候，柳青青已經微微皺眉，她想起來了，因為駕御鬼旗袍的原因，她本就偶爾會被多出來的記憶所影響，所以此時在經過杜明的提醒之後，她已經回憶起李樂平這個人。

“我想起來了，在我們進入明月小區沒多久，被追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個記不清面貌的人救了我們，他自稱是大川市天庭城隍，李樂平。他讓我們不要出這個房間，就能保住性命，如果自己出去，死了也就死了。

對了，正是因為你們天庭這種做事風格，才讓李易變得有些暴躁，什麼都不說，就讓我們不要管，不要問，不然死了都沒人管，其實他人還不錯。”柳青青也不知為何，像是突然失了智一般，居然開始替已經死去的李易說起話來。

這一舉動嚇得楊小花瞬間臉色煞白如紙，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伸手捂住柳青青的嘴。

但最終，她也只是偷偷地拉了拉柳青青的衣角，示意她趕緊閉嘴，心裡暗忖：難道她是不想要命了嗎？

“他只是覺得我們天庭一定會救他罷了，如果有能力，覺得暴躁，就自己解決問題。指望我解決問題，卻還對我不敬，死不足惜。”杜明冷冷地說道，話語中既像是在解釋李易的死因，又何嘗不是一種警告，警告眼前的這兩人不要重蹈覆轍。

柳青青聽了杜明的話，心中一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低下了頭，不敢再直視杜明那冰冷的目光。楊小花則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身體微微顫抖著，生怕杜明會因為柳青青的這番話而遷怒於她們。

“還有沒有更多關於李樂平的資訊？”杜明又緊接著問道。

“沒有了，剛才說了，你們天庭的人做事風格就是這樣，什麼都不說，只知道讓人照著做，對不起啊，不是說你，不知道怎麼了，有時候就會突然管不住嘴。”柳青青一臉緊張，這次自己主動捂著了嘴，隨後還帶著歉意地解釋了一番。

杜明又看了一眼柳青青，他的目光並非落在她那姣好的身材與樣貌上，而是緊緊盯著她身上那件看似樸素卻透著詭異氣息的鬼旗袍。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說話了，看來他們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這柳青青確實已經逐漸變成了某個頂尖馭鬼者復活的載體。

此時，杜明在心中默默梳理著，事情也差不多搞清楚了。

明月小區中發生的靈異事件，主要是李樂平在駕馭鬼影頭時出現了問題，可他卻想要將這件事隱瞞下來，企圖依靠自己的實力去解決。

但很顯然，他的實力不夠，在教授處理好外面的事情趕來之前，都沒能將事件完美解決。

不然的話，哪怕在事件中死了一些人，只要事情能被他完整解決，李樂平也不會受到太過嚴重的懲戒。畢竟在靈異事件頻發的世界裡，死人是難以避免的常事。

像這種級別的靈異事件，若李樂平能夠憑藉自身能力解決，那也算得上是個人才了。而且要是他成功了，那他就會成為駕馭五隻鬼的馭鬼者，尤其是還擁有遺忘鬼這種概念鬼，怎麼說都能進入天庭的核心位置了。

但是，很可惜，在事情還未塵埃落定之時，教授已經趕到了。如今教授還在給他機會，在教授真正進入明月小區之前，如果他能想明白，徹底解決掉鬼影頭以及自身存在的問題，那麼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若是他真的執迷不悟，非要選擇與教授對抗，杜明覺得李樂平必死無疑。哪怕他是狀態完整、駕馭著四隻鬼的李樂平，也絕不可能是教授的對手，更不用說現在這種實力殘缺的狀態了。

“跟著我走。”杜明對兩女說完，便轉身向著白霧之中走去。

柳青青和楊小花對視了一眼，眼中雖有恐懼，但更多的是無奈，她們不敢違抗杜明的命令，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

而此時白霧之中，楊孝天正站在楊間身邊，冷冷的看著不遠處的李樂平。

“楊孝天，我沒有惡意，只是我自己闖的禍，我想要自己解決罷了，如果不是我，大川市死的人會更多，而現在，他們還有救。只要我的速度足夠快。”李樂平看著滿臉警惕的楊孝天，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無奈地解釋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和不甘，彷彿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尋找著合理的藉口。

“你繼續說，我在聽，你應該知道，教授正在收拾外面的爛攤子，你的時間不多了。”楊孝天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他已經有了防備，之前出於對他的信任，導致事情發展成了這樣，還需要杜明的幫助才能醒悟過來，現在他不再相信李樂平任何一句話。

李樂平微微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神情，彷彿有萬千無奈堵在心頭。

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慌亂，如同夜空中稍縱即逝的流星，雖短暫卻難以忽視。不過，他很快便強裝鎮定，脊背微微挺直，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

他深吸一口氣，胸腔高高鼓起，又緩緩吐出，彷彿要藉此將心中的恐懼一併排出。隨後，他開口說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堅定有力：“這是意外，我駕馭的鬼失控了，甚至連遺忘鬼也失控了。”

他的語速不緊不慢，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吐出，“現在我能恢復清醒的時間已經從剛開始的每天三四個小時到現在每天十五個小時。”

他微微頓了頓，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繼續說道：“遺忘鬼的能力並不完全受我的控制，它是一種被動的能力，會使得所有的人刻意的忽視我，並不是我主動讓你們忘記我的。”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和委屈，彷彿在為自己辯解，又像是訴說自己的委屈。

“我相信你的能力有被動的成分，畢竟你不可能主動影響到所有見過你的人，但是你若是說沒有主動使用遺忘鬼的方法，那就是無稽之談，而且主動使用，肯定比被動的效果能力更加強大，所以才能夠影響到我。”楊孝天冷笑一聲，那笑聲中滿是嘲諷與不屑，彷彿在嘲笑李樂平那拙劣的謊言。

“別把我們當傻子，遺忘鬼如此特殊的能力，你身為它的駕馭者，怎麼可能沒有摸索出主動使用的方法？而且，我不相信你被動的能力能夠影響我這麼深，說實話，靈異力量確實不是隻論大小高低，但是哪怕你這次成功了，成為不死的異類，也不過剛剛達到我這個程度，若不是我沒有防備你，哼。現在你的計劃已經不可能成功了，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是為了什麼？求饒嗎？”

楊孝天向前逼近一步，身上散發著一股凌厲的氣勢，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眼神中透露出冰冷的殺意。

臉頰兩側的鬼臉也死死盯住李樂平，似乎在磨牙，隨時想要張嘴。

李樂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此時他已經成為半個異類，但對於生的渴望卻比之前更甚，相比於人，他更貼近於鬼一些，在所有人都會遺忘他的背景下，能夠支撐他成為異類保持意識的理由，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慾望。

然而，這一次，他卻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彷彿一隻無形的手正緩緩扼住他的咽喉。他抿了抿嘴唇，心中的防線終於徹底崩塌，整個人瞬間洩了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上確實已經沒有任何底牌可打了。

如今的局面，煙鬼和找人鬼處於失控狀態，猶如兩顆定時炸彈，不知何時就會爆炸。遺忘鬼和夢遊鬼雖然已被他重新駕馭，但他能恢復正常意識的時間每天也僅有十五個小時。

既沒有足以扭轉局勢的壓倒性實力，也找不到能夠為自己辯解的合理理由，這一切的過錯，歸根結底都在他自己。

而就在他感到絕望之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無頭鬼影。

“我駕馭無頭鬼影雖然失敗了，但是也有些收穫。它得到了我全部的記憶。”李樂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說道。

楊孝天微微皺眉，眼神中滿是懷疑，冷冷地問道：“得到你的記憶又如何？杜明已經說了，你復活的方法，就是遺忘了你那天的死亡經歷，也就是說，你根本不知道你駕馭鬼影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又能有什麼收穫？”

“連這個教授也已經猜道了嗎？”李樂平苦澀一笑，心中再無僥倖，直接說道：“是的，雖然我沒有了那天的記憶，但是鬼影頭有了我的記憶，並且可以偽裝我，你忘了我的遺忘鬼的能力是什麼了嗎？我有辦法令它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