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多了個貴客。

一聽頤老要來，沐知淮提前下了班回來。

“老爺子有職業病，對學生很在乎，若有冒失之處和你說個不是。”

沐知淮：“無事。”

他下車，進門時一眼便看見了沙發上窩著睡著的小糰子。

紅木精雕細琢的太師椅上，頤老道：“我來家訪。”

沐知淮：“舍妹讓您掛念了。”

頤老：“生生的哥哥說，最近在測她的極限，孩子兩天兩夜沒有睡覺。”

聞言，沐知淮擰眉望向沐期遠。

得到了肯定的回覆後，他心跳一滯。

礙於沐老還在，沐知淮只能道：“原來是這樣，沐期遠這次著實過分了，稍後我會好好罰他。”

頤老：“如果不方便來上課，可以請假。”

沐知淮陪笑：“謝謝您關心。”

見他態度誠懇，提點到位了，沐老也不多說：“頤疏，走吧。”

頤疏：“可是……”

他無神的眼神，望向沙發上睡著的沐問生，最後還是不放心道：“沐哥哥，生生也是個寶寶。”

“我明白，我保證好好教育一通沐期遠。”

他強撐著笑，將兩位送走。

隨即回身：“別這麼練她。”

沐期遠擰眉：“但是父親……”

沐知淮：“他並不瞭解你，只是冒然將妹妹交給了你，生生不是你的兵，是你的家人，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沐期遠一時啞然。

他看見面前的青年抬手，揉了揉眉心，隨即道：“航線申請下來需要一個月，這個月你先和她熟悉熟悉，可別再欺負她了。”

這是欺負嗎？

見沐知淮上樓，沐期遠無聲往前跟了一步。

他現在的任務物件是沐問生，不能隨便離開她。

他一直守著沐問生到了晚上，直到小姑娘醒來。

“哥哥？”

沐問生揉了揉眼睛，自沙發上爬起來，眼前還暈乎乎的。

含著鼻音道：“我餓了。”

沐期遠：“你想吃什麼，我給你端來。”

沐問生：“二哥做的面面。”

沐期遠：“他不在這裡。”

沐問生：“我知道，哥哥，我們是去找二哥嗎？是不是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沐期遠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們這一趟能找到沐頌星的機會渺茫，就算去現場看，也只是無邊的海。

沐問生遲早會面對永遠見不到沐頌星的事實。

但他什麼都不會說。

沙發上，沐問生：“哥哥，二哥是不是死了？”

沐期遠：“……”

他的神情明明沒有任何改變，但就這樣看見了沐問生掉來的眼淚。

管家在吩咐傭人把架子上的灰擦去，勢必要一塵不染。

何英在遠處候著，等待著他們的吩咐。

面前的小孩兒小聲得哭著，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發現。

沐期遠不會哄孩子，呆呆站在原地，任憑她哭著。

直到沐秋霽從書房裡走出來，路過他們時看了一眼這裡。

沐秋霽：“三哥，你欺負我妹妹了？”

沐期遠：“我沒有……”

沐秋霽：“我靠，三哥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他轉頭便抽了幾張紙，一股腦兒給沐問生擦臉：“妹妹哭了你不哄一鬨嗎？就這樣放任她哭。”

這已經是沐期遠第三次，還是第四次被批不會照顧小孩兒了。

沐秋霽：“阿姨！阿姨，生生哭了！快來哄一下她！”

他看著沐問生：“你怎麼哭了還這麼小聲啊，在我哥這兒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何英連忙跑來，抱起沐問生。

沐秋霽跟在他們身後，道：“不行，我不要讓生生和三哥玩了，我要去找大哥。”

沐問生：“哥哥，二哥是不是死了？”

沐秋霽差點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還好沐期遠反應快，抓住了他。

沐秋霽：“說什麼呢？二哥命大，不可能死的，你就放心好了。”

他紅腫的眼睛，和一提到二哥便哽咽的聲音，代表著他在撒謊。

這樣的神情，她見過很多回了。

沐問生：“哥哥明天還會上課嗎？”

沐秋霽：“上啊，怎麼不上了？”

他還活著，生活就得繼續。

“哥哥，我給你拿餅乾吃啊。”

“我可吃不下去。”

“哥哥，你看小豬佩奇了嗎？

“我不看……”

沐秋霽抬頭：”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003：「沐秋霽黑化值65。」

沐秋霽撇嘴：“我還不用一個三歲半的小孩兒來安慰。”

——

沐期遠接到了沐逢煙的電話。

讓他對生生不要那麼狠，溫柔一些。

沐期遠：“怎麼算溫柔？”

沐逢煙：“說話輕一點，動作輕一點，把她當成一個要呵護的寶物。”

沐期遠若有所思。

他在第二天早晨，專程蹲在沐問生門前等她。

清晨一開啟門，沐問生活力滿滿，見到門口像只大狗狗一樣等待的沐期遠：“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呀？”

沐期遠：“等你出門。”

他看著沐問生微紅的眼睛，跟著她下了樓。

餐桌上的所有人，除了沐問生都沒胃口。

沐問生停了下來：“哥哥姐姐，快吃飯呀！”

“人是，人是飯，飯什麼來著？”

沐秋霽：“人是鐵，飯是鋼。”

沐問生亮了亮眼睛：“對！”

“媽媽說過，大家要好好吃飯呀。”

沐流玉：“你不懂。”

沐問生什麼都不懂，才會吃得下去。

但她已經初三了，對於生死是什麼很清楚。

這世界真糟糕。

無聲中，沐流玉的黑化值升了。

003：「寶寶，我發現只有沐期遠的黑化值沒升啊。」

「他也太穩定了吧。」

沐問生拿著叉子，看向對面的沐期遠：“哥哥，為什麼你不難過？”

聞言，沐期遠抬頭：“我……”

飯桌上一時靜謐，沐覽才剛剛起身。

他道：“三哥一直都這樣，跟個木頭一樣沒有感情，習慣就好。”

“要是和他待的不開心，來和我演戲。”

沐秋霽哼了哼：“你不也沒難過嗎？和三哥一樣。”

畢竟她胃口可大了。

沐期遠解釋道：“昨天，她是因為這個哭的。”

不是因為他欺負他。

所以他和妹妹不一樣。

沐秋霽皺眉，細細打量著沐問生。

忽然道：“生生，你知道什麼是死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