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柔和的光線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東宮的寢殿內。
蕭逸塵悠悠轉醒,剛準備起身,動作稍一牽動,身旁的殷錦書也跟著醒了過來。
蕭逸塵看著睡眼惺忪的殷錦書,眼中滿是溫柔,他輕輕俯下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低聲說道:“你繼續睡吧,時辰還早呢。”
殷錦書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聲回應:“不了,我起來為你更衣吧。
今日是你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上朝,定要萬事周全。”
說著,她便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蕭逸塵無奈地笑了笑,也跟著坐起:“有你在,我心裡總是暖暖的。”
兩人起身,宮女們魚貫而入,端著洗漱用品和嶄新的朝服。
殷錦書親自接過朝服,仔細地為蕭逸塵整理著領口和袖口,一邊整理,一邊叮囑:“朝堂之上,你萬事都要謹慎,切莫衝動行事。若有拿不準的,先聽聽大臣們的意見。”
蕭逸塵握住殷錦書的手,認真地點點頭:“我都記下了,你放心。
倒是你,等我去上朝之後,你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莫要累著自已。”
殷錦書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溫柔地說:“我知道,你就安心上朝吧。”
待蕭逸塵穿戴整齊,他又在殷錦書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這才轉身,在眾人的簇擁下,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東宮,前往朝堂。
殷錦書目送他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宮門處,才轉身回到屋內,開始準備前往皇后宮中請安。
殷錦書在去給皇后請安前,特意來到小荔枝的房間。
小傢伙正躺在柔軟的床榻上,睡得香甜,嘴角還微微上揚,不知做著什麼美夢。
殷錦書看著兒子稚嫩的臉龐,心中滿是柔情,她輕輕俯下身,在小荔枝的額頭落下一吻,而後直起身,輕聲對奶孃說:“好好照顧小殿下,若是他醒了,就說母妃晚點來看他。”
奶孃福了福身,應道:“奴婢遵命,太子妃放心。”
殷錦書這才帶著小檀離開,前往皇后宮中。
一路上,微風輕拂,吹起她的衣袂。
小檀在一旁笑著說:“娘娘,今日您看起來格外精神呢。”
殷錦書微微一笑:“新的日子,自然要有新的氣象。”
*
與此同時,朝堂之上,蕭逸塵身姿挺拔地站在中央,身旁的太監高聲唱喏:“太子殿下有本啟奏——”
蕭逸塵向前一步,拱手道:“父皇,諸位大人,臣深思熟慮,認為當下可推行新政,以興民生、強國力。
其一,可在各地興修水利,確保農田灌溉,如此一來,糧食產量便能穩步提升,百姓生活也能更加安穩。”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議論紛紛。
一位老臣皺著眉頭站出來,憂心忡忡地說:“太子殿下,興修水利固然是好事,可這所需人力、物力、財力巨大,國庫能否支撐?
再者,各地情況不同,實施起來怕是困難重重。”
蕭逸塵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回應:“王大人所言極是。
但如今國庫雖不算充盈,可若合理調配,再發動民間力量,想來是可行的。
至於各地情況,我們可先派能幹的官員前去勘察,因地制宜制定方案。”
這時,另一位年輕官員站出來,拱手道:“太子殿下心繫百姓,臣欽佩不已。
臣以為,可先在幾個受災嚴重的地區試點,若成效顯著,再逐步推廣。”
蕭逸塵點頭讚許:“李大人所言正合我意。如此,既能降低風險,也能積累經驗。”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愈發熱烈。
*
而殷錦書這邊,已經來到了皇后宮中。
殷錦書帶著小檀踏入皇后宮殿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別樣的氛圍。
掌事嬤嬤容齊從內殿快步走出,臉上帶著看似恭敬的笑容,欠身請安:“太子妃娘娘萬安,皇后娘娘還未起身,勞煩您再等等。”
她的話語雖禮貌有加,可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帶著審視的眼神,卻透著幾分說不出的刻薄。
殷錦書仿若未察,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輕聲說道:“無妨,本宮也來得早了些,嬤嬤不必客氣,本宮在此稍候便是。”
說完,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優雅落座,小檀則安靜地站在她身後。
容齊看著殷錦書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中暗暗詫異,本以為新上任的太子妃會年輕氣盛,稍有不滿便會發作,沒想到竟是如此沉得住氣。
她眼珠子一轉,又開口道:“太子妃娘娘如今身份不同往昔,這請安的規矩,往後可千萬不能錯漏了。”
話裡話外,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故意刁難。
殷錦書抬眸,目光平靜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說道:“嬤嬤放心,本宮自幼便學習宮中禮儀,斷不會在這等事上失了分寸。
倒是嬤嬤,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想必對禮儀之道更為精通,往後若有做得不到位之處,還望嬤嬤多多提點。”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自已並非不懂規矩之人,又巧妙地將話題拋回給容齊,讓她不好再繼續發難。
容齊臉色微微一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娘娘說笑了,老奴哪敢。”
這時,內殿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容齊忙道:“想來皇后娘娘起身了,老奴這就進去伺候。”說罷,便匆匆轉身走進內殿。
小檀看著容齊的背影,忍不住小聲嘟囔:“這容齊嬤嬤也太過分了,明擺著是在刁難娘娘。”
殷錦書輕輕拍了拍小檀的手,低聲道:“莫要多言,在這宮中,萬事都要謹慎。”
小檀忙點頭,安靜地退到一旁。
沒一會兒,容齊再次出來,臉上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神情,說道:“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請您進去。”
殷錦書起身,穩步走進內殿。
皇后正端坐在梳妝檯前,由宮女伺候著梳妝。見殷錦書進來,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淡聲道:“來了。”
殷錦書福身行禮:“兒媳給母后請安,願母后身體康泰。”
皇后沒有立刻讓她起身,而是對著鏡子擺弄著髮間的珠翠,慢悠悠地說:“太子如今身份貴重,你作為太子妃,行事可得更穩重些。
聽聞你在東宮的動靜不少,可別是仗著太子的寵愛,就忘了規矩。”
殷錦書依舊保持著福身的姿勢,恭敬回應:“母后教誨,兒媳銘記於心。
兒媳初掌東宮事務,一心想把諸事安排妥當,若有做得不妥之處,還望母后明示,兒媳定當改正。”
這時,容齊拿著一件宮裝走過來,故意在殷錦書身前停住,殷錦書下意識側身避讓,容齊卻裝作沒看見,手上的宮裝輕輕擦過殷錦書的衣袖。
“哎呀”一聲叫出來:“太子妃娘娘,對不住,老奴這手沒個輕重,沒弄髒您的衣裳吧?”那語氣,聽不出半分歉意。
殷錦書看了看衣袖,神色平靜:“嬤嬤小心些便是,這衣裳倒也無妨。”
皇后這時開口:“容齊,怎麼這般毛手毛腳,還不下去!”
容齊忙應了一聲退下,可眼神裡閃過一絲得意。
皇后又看向殷錦書,說:“起來吧,坐那兒喝口茶。”
殷錦書謝過,在一旁坐下。宮女端上茶盞,殷錦書剛伸手,皇后突然說:“這茶可是新貢的,沏茶手法講究,你且品品,與你在東宮喝的有何不同。”
殷錦書心裡明白,這又是一場考驗。
她輕輕抿了一口,微笑著說:“此茶香氣清幽,入口回甘,與東宮的茶相比,多了幾分山林的清韻,想來是產地與炒制工藝的差別,實在是難得的好茶。”
皇后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卻又接著說:“茶品如人品,這做人啊,也得像品茶一樣,仔細琢磨,才能品出其中滋味。
你往後的路還長,可要好自為之。”
殷錦書放下茶盞,恭敬又不失分寸地說道:“母后的教誨,兒媳會時刻謹記,定當用心操持東宮事務,不辜負母后與陛下的期許。”
皇后輕抿了口茶,話鋒一轉:“聽聞你打算在東宮辦一場詩會,邀請朝中大臣家的女眷?”
殷錦書微微頷首,回道:“回母后,兒媳確實有此打算。
兒媳想著,藉此機會增進與諸位大臣女眷的情誼,也能為東宮添些雅緻氛圍。”
皇后冷笑一聲:“你倒是想得周全,不過這詩會,稍有差池,便是皇家顏面受損。
你可清楚,這些大臣女眷,身份各異,心思也複雜,你能應付得來?”
殷錦書神色鎮定,有條不紊地說:“兒媳明白其中利害。
兒媳已著手擬定詳細的流程,也會提前與各位女眷溝通。
兒媳定會全力以赴,確保詩會圓滿舉行。”
容齊這時又湊上前,添油加醋道:“皇后娘娘,這詩會籌備起來千頭萬緒,太子妃娘娘年輕,怕是考慮不周,到時候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殷錦書看向容齊,目光平和卻帶著一絲銳利:“嬤嬤所言極是,本宮初辦此事,還望嬤嬤不吝賜教。
若嬤嬤有好的建議,本宮定當虛心採納。”
容齊被這話噎住,一時語塞,只能尷尬地賠笑。
皇后擺了擺手,對容齊說:“你先退下吧。”
容齊退下後,皇后看著殷錦書,語氣緩和了些:“你有這份心是好的,本宮也不希望你出什麼差錯。若有難處,儘管開口,莫要逞強。”
殷錦書起身,再次福身:“多謝母后關懷,兒媳若有疑問,定會向母后請教。兒媳也定不會讓母后失望。”
皇后微微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了。殷錦書告退,帶著小檀走出宮殿。
小檀憤憤不平地說:“娘娘,這皇后和容齊嬤嬤,處處刁難您,太氣人了!”
殷錦書拍了拍小檀的手,輕聲說:“莫要衝動,在這宮中,我們行事更要謹慎,切不可亂了分寸。”
*
朝堂上面對孫大人的刁難,蕭逸塵神色從容,目光堅定地掃視朝堂,聲如洪鐘:“孫大人,若新政推行不力,自然是本太子擔責。
但本太子堅信,只要籌備充分、執行得力,必定能惠及百姓。
為確保萬無一失,可先在受災最為嚴重的三州試點,派遣能幹且清廉的官員督辦,實時跟進工程進度與質量。
若過程中發現問題,及時調整策略。”
孫大人還欲開口,一直未說話的工部尚書趙大人站了出來,拱手道:“太子殿下所言有理,興修水利雖困難重重,但長遠來看,對國家和百姓益處極大。
我工部願全力配合,提供技術支援與人力調配。”
蕭逸塵微微頷首,向趙大人投去感激的目光:“有趙大人助力,本太子信心倍增。”
這時,一直沉默的陛下終於開口:“逸塵,你有此雄心壯志,朕很欣慰。但正如諸位愛卿所言,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蕭逸塵立刻跪地:“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定會和諸位大臣詳細商議,完善方案。”
陛下微微點頭,又看向群臣:“眾愛卿,太子一心為國,你們也當全力輔佐,莫要因循守舊,錯失強國富民的良機。”
眾臣紛紛跪地領命:“臣等遵旨。”
退朝後,蕭逸塵剛回到東宮,便瞧見殷錦書正坐在庭院中,一臉愁容。
他快步上前,關切問道:“書兒,可是出了何事?”
小檀見蕭逸塵回來,憋了許久的委屈瞬間湧上來,眼眶泛紅,剛要開口:“太子殿下,今日太子妃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被那容齊嬤嬤和皇后……”
話還沒說完,殷錦書便輕輕咳嗽一聲,不著痕跡地打斷了小檀,臉上掛起溫柔的笑容,對蕭逸塵說道:“阿塵,你回來了,快坐下歇歇。小檀,還不快去給殿下沏壺茶來。”
小檀雖滿心不情願,但還是乖乖應了聲,轉身去泡茶。
殷錦書看著蕭逸塵,關切地問:“朝堂上如何?你的新政策,大臣們可都贊同?”
蕭逸塵在她身旁坐下,微微皺眉,嘆了口氣:“朝堂之上,反對聲不少。
錢大人說國庫空虛,孫大人處處刁難,質疑新政的可行性和我推行的能力,還好有趙大人支援,父皇也讓我和大臣們再仔細商議完善。”
說著,他看向殷錦書,“書兒,你這邊呢?去給皇后請安,一切都還順利吧?”
殷錦書微微一怔,旋即展顏笑道:“一切都好,皇后娘娘還叮囑我要好好輔佐你呢。
你也別太憂心朝堂之事,既然大臣們有疑慮,我們就慢慢商討,總能想出萬全之策。”
這時,小檀端著茶回來了,她將茶盞放在桌上,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太子殿下,太子妃她……”
殷錦書連忙接過話茬:“小檀,你今日做事怎麼這般毛躁,還不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小檀委屈地咬了咬嘴唇,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蕭逸塵看著殷錦書,眼中滿是狐疑:“書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小檀欲言又止,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