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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毀滅

女孩被畫家侵犯,十七年後她嫁給畫家之子討債,2004年重慶情殺案

2004年12月20日,正是雷寶林與孫娟結婚一週年零兩天的日子。然而,孫娟卻在這一天因涉嫌投毒謀殺她的公公、當地小有名氣的畫家雷天立而被公安機關逮捕。至此,孫娟和雷天立之間長達17年的恩怨隱情浮出了水面……

1972年5月,孫娟出生在四川樂山的一個普通知識分子家庭。一次偶然的機會,父母發現了女兒繪畫的天賦,決定讓她學習繪畫,盼她有一技之長,將來能出人頭地。到了1985年,孫娟的繪畫水平早已不是他們家所在區的文化館老師所能指導得了的。為了不耽誤孩子的發展,父母一商量,託人找到了在一家國有大型企業做美工的雷天立,向他拜師學畫。

開始時,雷天立只是因這個女孩子的繪畫天賦而喜歡她,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孫娟與雷老師熟悉了,花季少女的媚態經常讓正值壯年的雷天立心波盪漾。漸漸地,理智對雷天立來說,已成為一種折磨人的痛苦。

1987年暑假的一天,在雷天立設在工廠文化宮二樓的畫室裡,雷老師提出要為孫娟畫一個全身的大幅寫生。黑紅兩色的遮光窗簾早已擋上,畫著畫著雷天立突然提出:“老師為你畫幅人體寫生吧……”沒等孫娟回答什麼,雷天立早已扔下畫筆,向她撲了過去……

事畢,雷天立軟硬兼施,把這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哄住了。孫娟竟同意他當場做了第二次,因為她崇拜自已的老師。此後,這種不可告人的關係,就悄悄地在兩個人之間產生了。

從那個夏天起,一直到第二年秋天,雷天立利用教授繪畫的機會,多次與孫娟發生關係,直到有一天被兩位同事撞見。訊息像風一樣地很快傳開了,孫娟的父母沒有勇氣去告姓雷的,他們得為女兒的名譽著想。此時的孫娟不知如何是好,她到處找雷天立,想讓他出出主意。然而當她在路上等到正與妻子趕路的師長雷天立時,雷天立卻像根本沒有看見她一樣,在她面前匆匆走過。孫娟追了上去,喊:“雷老師。”

而自已的老師卻像見到了瘟神一樣:“不要糾纏我……”

那個從前對她像媽媽一樣的師母也揮手打了她一巴掌:“都是你惹的禍,事到如今,你還有臉來勾引我們家老雷?”

孫娟捂著臉跑開了。半個月後,母親的懷疑被證實了,孫娟懷孕了。當父母親要找雷天立算賬時,雷天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樂山。

經受了這樣沉重的打擊,孫娟的父母相繼得病去世。流產休學後,孫娟沒有勇氣再到學校去,在姥姥家一住就是3年。

3年多的時間裡,孫娟沒有摸一下畫筆,因為只要她一想到畫畫,就會想到自已那段不幸的經歷,想到禍害自已的雷天立。

有一天,姥爺突然對孫娟說:“娟兒呀,眼瞧著我和你姥姥都老了,你總跟著我們也不是回事兒,找個男人嫁了吧。村頭那個三牛他娘看上了你,就做她的兒媳婦吧。”三牛又黑又醜,還是個結巴,連話都說不全,自已怎麼能嫁給他。這時,孫娟更加明確地知道了,有過那種事情的女人,是沒人願意要的。那一宿,她的眼睛沒有合一下,因為那雙眼睛裡向外噴的是火,她燒得慌。就在那天晚上,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走出農村,到城市裡過上像樣的生活,有機會定要找那個姓雷的算賬。

1992年春天,孫娟來到廣東打工,1994年,歌廳像雨後春筍般地在中國沿海城市生長出來,天生麗質的孫娟,走進了歌廳。

因為孫娟小時候進行過聲樂訓練,很快便在歌廳裡走紅了。每當男人真要在自已的身上獲得滿足時,她便會想起雷天立。她認定了這樣的男人一定像當年的雷老師一樣壞透了,她表面上應付著,心裡卻對到歌廳裡來的男人們充滿了仇恨。

2001年秋,29歲的孫娟帶著這些年來存下的錢,離開了廣東。她本想回老家,但是,來到重慶,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她決定先在重慶住下來。

孫娟在重慶租了間民房住了下來,她想找一個愛自已的人結婚,聊度餘生。就在這段時間裡,她認識了一個計程車司機。經過半年多的相處,2002年7月,他們準備結婚登記,便一起回樂山。在孫娟家落滿了塵土的房間裡,司機發現孫娟並非處女後,第二天便失蹤了,孫娟等了一天不見他回來,發現他連她帶在身上的那個存摺也拿走了。

等孫娟回到重慶的家中才發現,司機來過她的房間,把她那些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她連忙趕到銀行,可那張存摺上的15萬元錢早被取走了。司機留在她重慶家中的一張紙條上說:“是你騙了我,這些都算是你對我的補償吧。”

這次打擊,讓孫娟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星期,她甚至連屋也沒有出。她想,自已十幾年的不幸,完全是由那個叫雷天立的男人一手造成的。

2003年10月的一天上午,孫娟在路過重慶一個區的文化館時,突然發現外面的宣傳欄裡畫著幅很大的廣告:慶國慶中國畫作品三人展。下面三個名字其中的一個,讓她看了心不由得狂跳起來——雷天立。

這天正好是第一天。孫娟明白,按照慣例,開展那一天,作者都要參加的。她毫不猶豫地買了票,走進了展覽大廳。

孫娟在展廳中轉了幾圈也沒有見到雷天立,直到上午10時多,孫娟終於等到了被前呼後擁著的、紅光滿面的雷天立。這個拿走她女人最寶貴的東西的男人,儘管已經60歲了,但外貌卻要年輕很多,高大的身軀依舊那麼挺拔,只是頭髮已經花白了,然而這花白的頭髮更顯得他風度十足。孫娟迎面向進來的這群人走去,儘管她恨透了對面這個老頭子,可她還是希望對方能認出自已來,與她打招呼,然後是對他曾經做出的荒唐之事懺悔,乞求她的原諒。可是,雷天立的目光只在她臉上停了不到四分之一秒,而後就落在了她的胸脯上。這時,他們擦肩而過,他根本就沒有認出她來。

這淡然的一警,如同一桶汽油兜頭倒在孫娟燃燒著的心上,她發誓,一定要讓雷天立償還欠她的東西、不管以什麼方式。她在留言薄上撕下一張紙,記下了雷天立的工作單位,沉思片刻,又寫下了這樣的留言:雷老畫風張揚,自成一家,改日定登門討教。

孫娟回到家裡,撲到床上痛哭了一場後,開始為她的復仇做準備。2003年春節一過,她便來到了雷天立現在所住的重慶市萬州區。

孫娟沒用半天的時間便找到了雷天立的單位,打聽到了他的家庭住址。接著,又掌握了雷家的基本情況。讓孫娟高興的是雷天立僅有的兒子還沒結婚,這正合她意。於是,一個罪惡的計劃在她的腦海中形成了。

二月末的一天,經過精心打扮的孫娟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一家廣告公司。她要求應聘這家公司的平面設計師。接待她的正是這家新建立的廣告公司經理、28歲的雷寶林——雷天立的獨子。孫娟自報她叫張麗娜,雷寶林問了她幾個問題,順手遞過幾張紙,讓她隨便畫點什麼。孫娟略加思索,便把她面對的那一側的屋子畫了下來,其準確的透視關係及流暢的筆法,讓雷寶林連連稱讚:“很好,很好,相當不錯!沒想到張小姐不僅人長得漂亮,還畫得一手漂亮的速寫,難得難得。我決定了,你就在我這兒幹吧,搞平面設計再幫我搞搞公關。”

孫娟不但對雷寶林報的是假名,而且把年齡也小報了幾歲,30歲的孫娟自稱25歲。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再加上孫娟的有意,雷寶林對她產生了感情,而且這感情發展得很快。在一次與客戶應酬後,雷寶林提出到一家咖啡屋坐坐,在溫柔的燈光下,雷寶林向孫娟表達了自已的愛慕之情。孫娟有些興奮,計劃的第一步完成了。但是為了穩妥起見,她故作姿態,說:“寶林,讓我考慮一下可以嗎?”她著實吊了雷寶林幾天胄口後,才算答應他,她認為這樣更能迷惑雷家人。

關係確定後,雷寶林當然要把女朋友領回家裡,讓父親見見,他母親已於兩年前病故了。

2003年7月初的一天,孫娟來到了與父親同住的雷寶林的家。這是一套130多平米的四室兩廳的住房,雷寶林曾告訴過她,房子是父親用賣畫賺來的錢買的。從畫室裡出來迎接客人的雷天立並沒有認出兒子這個叫張麗娜的未婚妻就是那個十幾年前被自已玩弄過的孫娟。

雷寶林的廣告生意儘管做得不好,但是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都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這一點,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對雷家有仇的孫娟也不得不承認。結果,漸漸地,孫娟對雷寶林有了真正的感情,這是讓孫娟始料不及的。她不得不改變了報復的方式:由先讓雷天立的兒子受失戀之苦然後再對付雷天立,改成真與雷寶林成親,認真過日子,然後找機會報復雷天立。

2003年12月2日,雷寶林與孫娟結婚了,就住在雷天立的家裡。

轉眼到了2004年除夕夜,這一天,雷天立的情緒非常好,要面一幅寫意畫留作紀念。孫娟想,她的報復行動該開始了。於是,她主動來到雷天立的書房兼畫室,熟練地向雷的那塊用了近半個世紀的端硯裡注水、研墨。她麻利和規範的動作,不由得讓雷天立心裡一動,但很快就過去了。

孫娟問:“畫個什麼?”自從結婚,她從來沒有稱呼過雷天立爸爸,為此雷寶林曾問過她,她只說這是她們家的習慣。

“你說呢?”雷天立一邊在硯臺邊槓著筆,一邊若有所思地問道。

“畫個出水芙蓉吧?”孫娟說,“你畫葉子,我畫荷花。”

“怎麼?你會畫國畫?!”雷天立吃驚地問道,“在哪裡學的?”

孫娟笑了笑,說:“等畫完了畫你就會知道了。”

雷天立持筆的手有些抖,半年多來的預感難道被證實了?幾枝潑墨的葉子畫得很潦草,孫娟幾乎是奪過畫筆,在調色盤中調蘸好了顏色,提起筆又在清水中將筆尖一暈,然後飛快地在那張生宣上揮毫。一朵鮮豔的荷花,怒放在紙面上,只蘸一次色,而畫出的花朵卻有濃有淡且濃淡相宜,沒有幾年功夫是絕對畫不出來的。再有那兩枝墨綠色的葉子襯托,花兒越發顯得嬌豔欲滴。只見孫娟換了只小狼毫,在畫的左下角題上:“白公主畫於甲申年除夕。

“你,你是?”雷天立徵在了那裡。白雪公主是當年雷天立為孫娟起的畫名,他們誰也不會忘記。

孫娟冷笑了幾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就是被你糟蹋過的孫娟,你怎麼會忘記呢?”

雷天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是你先給你兒子戴上了綠帽子,你這輩子怎麼會活得安寧!”說完,孫娟轉身出去了。

雷天立明白了孫娟的真實目的,他不可能就此甘願失敗,他必須要拆散這個姻緣,否則的話他無法生活下去。

大年初三,雷寶林出去與老同學聚會,雷天立來到孫娟的房間,說:“孫娟,我給你10萬塊錢請你立即離開我的兒子。”

孫娟說:“10萬?我就值這點錢嗎?告訴你,一個女人的貞操是無價的,你知道嗎?”然後,孫娟告訴了雷天立她的經歷,強調了她做歌女的那段生活,以及她被那個司機偷走15萬元錢的事,最後說:“怎麼樣,一個堂堂的知名畫家的兒媳,竟當過舞女,有辱你們雷家的門風了,是吧?”

2004年5月,雷天立借與幾位畫家外出採風的機會,一去就是兩個多月。他不願回這個家,他實在是忍受不了孫娟生活在自已的身邊,而且他發覺兒子雷寶林也對他與兒媳之間不和諧的關係有所察覺。

此時,孫娟與雷寶林的感情卻越發深厚了,一邊是對丈夫的愛,一邊是對公公的恨,這讓孫娟生活得十分矛盾。

8月初,雷天立回來了,並且一回家就提出要雷寶林搬出去住。孫娟藉此機會與雷天立大吵了起來,堅決不肯搬。然面一段時間來一直唯唯諾諾的雷天立突然硬氣起來,這是一路上聽了老友的勸說導致的。可孫娟卻不能容忍在自已面前本應理虧的雷天立硬起來,也許這個老東西也看出來了,孫娟是不敢向兒子坦白他們之間的關係的,因為她太愛他的兒子了。

雷寶林是一個孝子,妻子這樣不尊敬父親,甚至口吐髒言,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便揮手打了孫娟一個耳光。這一個耳光下去,三個人都怔住了。對孫娟來說,她沒有想到愛她如掌上明珠的丈夫會打她;對雷天立來說,他擔心這一巴掌會讓孫娟控制不住道出實情;而對雷寶林來說,他簡直不相信這一巴掌會是自已打出去的,他看著自已的手掌,淚流滿面。

還好,孫娟沒有當場發作,但是新仇舊恨一下子全部湧上孫娟的心頭,她終於決定實施她最後的復仇計劃。

2004年12月11日,孫娟將毒藥倒進了雷天立常喝的藥酒中,可是這天晚上,雷天立並沒有喝酒。12日晚,孫娟的心怦怦地跳著,眼看著雷天立拎起了酒瓶。雷天立只喝了一杯,就感覺不好,沒有再喝,然而藥力很快發作了,雷寶林連忙將父親送往醫院。由於搶救及時,雷天立沒有死,但卻引發了急性腦出血,他成了植物人。

2004年12月20日,孫娟因涉嫌向雷天立的藥酒中投毒,被萬州區警方拘捕。當雷寶林得知事情的真相後,陷入了無盡的痛苦和悲傷之中,精神瀕臨崩潰邊緣。

一場恩怨情仇,就這樣以悲劇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