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王青越很可能是楊卓文的目標,如果我跟他一起走,那豈不是真的給他當肉盾硬扛槍子?”
趙小六不認可我的說法:“既然你覺得王青越是目標人物,為什麼胖狗身上套著一件王青越的衣服你不制止,或者讓他脫下來,這不是吸引火力嗎?”
“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我狡辯道:“如果是虛驚一場,我就說懷疑楊卓文下圖謀不軌,所以借用胖狗試探楊卓文會不會開槍殺人,如果楊卓文真的開槍了,只要我和王青越活下來,我可以用手無寸鐵,只能吸引火力轉移楊卓文的注意力這個說法繼續在王青越身邊混口飯吃。”
趙小六再次丟擲一個重磅炸彈:“所以你給楊卓文發去訊息,故意讓他來北邊沙灘,利用胖狗與王青越體型相似的特點,讓他射殺胖狗何瑤和女傭?”
“方傑,這可是協助犯罪!”
我道:“不是,我那是之前給楊卓文發的,當時我們在西樓發現了何瑤的蹤跡,我想把他引去北側,讓王青越拿到雙冠軍。”
“可那三人確實死在了北面沙灘!”趙小六語氣再次嚴肅起來。
我強調道:“雖然都是北側沙灘,但時間不對,我是為了引開楊卓文才發那條簡訊的,胖狗他們是之後才死在北沙灘的。”
趙小六問道:“你怎麼證明事實就是這樣?”
我反問道:“你怎麼證明事實不是這樣,趙警官,你有證據反駁我的說法嗎?”
趙小六從剛剛開始就有點著急了,現在被輕輕一激便怒髮衝冠,站起來快步向我衝過來,我被拷在審訊椅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向我逼近。
他的徒弟頓感不妙,衝過來拉住趙小六,焦急道:“師父別衝動,犯紀律!犯紀律啊!!”
今天已經不適合審訊了,趙小六被叫了出去,而我則是被晾在這裡。
我等著他們在有限的24小時內高強度的審訊,抓住任何一個可以放鬆的機會閉目養神,讓精神放鬆放鬆,免得因為過於緊張而暴露出什麼破綻。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從趙小六離開後,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八點,並沒有人提審我,我一直被鎖在凳子上,沒吃沒喝難受的要命,想上廁所都沒人理我。
我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怒吼道:“有沒有人!我要上廁所!!”
就算把小桌板拍的震天響,喊破喉嚨都沒人理我。
憋尿憋得我精神恍惚,感覺膀胱都要炸了。我忍的辛苦,忍到肚子開始疼沒力氣發怒,壓著巨大的羞恥做心理準備,然後直接尿出來。
果不然,我一尿褲子,趙小六立刻帶著個女警官進來審訊我,他看著地上正在蔓延的水灘,彷彿剛發現沒人帶我上廁所一般,驚訝道:“誒呀,想上廁所怎麼不叫人啊,帶他換個褲子去。”
我臉彷彿被燙傷了一樣熱,女警嘲笑般的輕笑幾聲,走過來給我開啟手銬,拿了包紙讓我自已把弄髒的地面和凳子收拾一下。解開手銬的瞬間,想掐死他的心都有,我強迫自已看了一眼牆上的攝像頭,不斷的告訴自已要冷靜,如果我現在有任何襲警的動作,那麼傳喚時間就不止24小時了。
我用紙巾擦乾所有的水漬,跟著女警穿過熙熙攘攘的辦公區,她從工位上拿了一條黑褲子遞給我:“這是趙警官的備用警褲,我看你能穿,就先穿他的吧,把你尿了的褲子脫下來給我。”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辦公室人聽個清楚。
以我為圓心,大家默契的讓出一個圓形,時不時皺著鼻子用檔案煽動自已面前的空氣。
我拿去洗手間換了褲子,內褲直接扔進垃圾桶,女警拿過褲子說是幫我晾乾,另一個男警接手押送我回審訊室。
審訊室大門敞開,趙小六在屋裡像跳大神一樣扇風換氣,等我回來入座後,趙小六拿著一份檔案走到我旁邊:“審訊時間到了,你看看你的證詞,沒問題的話就籤個字,可以走了。”
我詫異的看著他,接過他遞來的A4紙。上面記錄的證詞和我說的證詞並無二樣,甚至連我在沉默時的小動作都記錄了下來。
“沒問題。”
趙小六遞過來一支筆:“簽字吧。”
我微微頷首,在證詞下方簽上自已的名字,趙小六從我手裡把紙抽走,另一份檔案又放到我面前。另一個男警站在我面前,讓我在檔案上簽字,道:“方傑,你涉嫌教唆殺人,請配合調查,在這裡簽字。”
“什麼教唆殺人?”
我看著趙小六勾起的嘴角,就知道是他搞的鬼。他果然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我!
男警說道:“一年前,萬文德心臟病猝死,現在懷疑這件事是你與楊卓文策劃並實施的。”
我看了一眼傳喚時間:24小時。
沒有實際指證我是兇手,傳喚令也只能拖24小時,我倒要看你到底能拖多久。
新換來的男警官給我泡了一包泡麵,餓了一天我早就忍不住開始流口水了,泡麵剛一端到我面前的小桌板上,我便迫不及待開始狼吞虎嚥的填飽肚子。男警趁我吃飯的間隙問道:
“你和萬文德怎麼認識的?”
我低著頭回答道:“他是王青越的朋友,我們之前見過幾次,但是沒什麼交集。”
“王青越手下有一個叫謝永華的男人,經營著一家並不盈利的農場,你有沒有在謝永華的農場待過?”
“待過,待了將近一年。”
“期間有沒有離開過?”
“沒有。”
男警並沒有直接反駁我的話,而是用手機給我看了一段監控攝像頭影片,影片中的男人正是老謝,他也被抓來審訊,當問道我是不是曾經離開過,老謝點頭承認,親口說我確實離開了三個月。
男警問道:“還不說實話嗎,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抓你的。”
“這能證明什麼?”我反問道:“我的確離開了一次,之前沒想起來。”
“離開之後幹什麼了?”
我隨口編道:“農場日子太苦了,想回來了唄。”
“你回來之後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
“我和林永在一起待了三個月,然後就回去了。”
男警問道:“沒有見王青越,沒有見楊卓文?”
我答道:“或許見了吧,時間太久了記不清。”
我知道他們沒什麼可問的,萬文德的事早已塵封結案,現在提起來不過是想拖住我,當年的事一沒證據二沒異議,當年幾乎所有的事都是線下當面說的,在手機上沒有任何有用的證據。
審來審去就連男警都不知道該問點什麼了,時間截止前,我看著自已的審訊記錄準備簽字,他讓我再重複一遍王青越遇害的過程,並問道:“你說最後陸英不知去向,在衛生間殺掉王青越的人,究竟是楊卓文還是陸英?”
瞬間我便意識到他在給我挖坑,或許是旁邊這面單向鏡後面的趙小六的指示,不管我選哪個人,他都能確信他的猜測,並且在未來的很多年不懈的尋找證據。
我在紙上籤下自已的名字,雙手遞給他,微笑著答道:
“我向兇手開了一槍。”
“鏡子碎了,我沒看清兇手的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