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漸漸變得明亮起來,跳躍著耀眼的光芒打在人身上,明豔又溫暖。
螢幕有些晃眼,溫顏卻並不打算去拉窗簾,照照也好,省得自己又黴得發芽!
她眯著眼睛來回在自家老師寫下的病程和自己的病程上琢磨了幾圈,不由在內心嘆口氣道:嗯,是差了點!
不過“哪都沒對”什麼的,嘴也忒毒了點!嘴毒就算了,還成天冷著個臉,活該三十多歲了還沒有女朋友!
溫顏內心忿忿,怨念漸深。
嗯,大概是陽光太明豔太溫暖,給了她反抗的勇氣!她一改往日的溫軟善良,磨著小虎牙隱在陽光裡暗戳戳地吐槽得正爽快。
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白色的袖口扣得整整齊齊,手掌寬大,手指修長,一看就是為手術刀而生的那種,此刻裡面卻靜悄悄滿當當握著一把溼漉漉的青棗。
溫顏仰頭,毫無防備撞進了一雙漆黑的眸子裡,不同於那張清冷的臉,這雙眼睛,拋開原本的深邃不說,此刻在陽光下竟然有幾分清亮柔和。
見溫顏沒反應,曾宇瀟垂下眼簾看著她又將手往前遞了一下,雖然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溫顏迅速回神,從他手裡捻了顆棗子,見他手沒有要收回的意思,又拿了顆,“謝謝老師!”
曾宇瀟淡淡“嗯”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位置上。
曾宇瀟:老師?我記得衛涵喊顏益師兄,沒記錯的話,我們原本是一個系的。
溫顏看了看躺在手心裡被洗得乾乾淨淨的肥肥嫩嫩的青棗,內心掙扎著狠狠愧疚了一番。
自家老師說得對,自己確實是寫得亂七八糟哪都不對來著!至於嘴毒什麼的,嗯,嚴師出高徒也是可以的!
“溫顏,熟悉一下3床的病歷,等會兒要跟手術。”曾宇瀟淡淡道,聲音清冽如泉。
溫顏沒想到自家老師會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回頭跟自己
說話,當下嘴裡含著兩顆肥肥的青棗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終只得含糊不清地“奧”了聲。
手術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嚼了嚼嘴裡的青棗,天知道她為什麼要一下子吞兩顆!關鍵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傻笑著把兩顆棗子丟嘴裡去了,想要速戰速決又被逮了個正著……
曾宇瀟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溫顏吞了棗子看過來的時候他面上已是一片清冷,眸光淺淡,瘦削的手指一如既往地在鍵盤上來回梭尋。
3床的家屬來做術前溝通,他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讓家屬坐下,有條不紊地拿出早前列印好的溝通內容,認真交待起來。
來溝通的是3床的爸爸,快七十歲的老爺爺,家裡就剩他們爺倆。
爺爺聽力顯然不是很好,很多問題聽不清也弄不懂。大概是緊張吧,有些話更是捉著自家老師的手來來回回問了好幾遍,他也不惱,只提了聲音反反覆覆講給爺爺聽,嘴角難得地掛起了讓人安心的淺淺笑意。
溫顏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師給病人做溝通,不同於平時的嚴肅和吹毛求疵,整個過程他都異常溫和而有耐心。
嗯,外冷心熱什麼的,林阿姨果然眼光獨到!
溫顏看了看自家老師線條分明的側臉,雖然恢復了一貫的清冷,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溫度多了。
她決定以後都唯自家老師的命是從!
(曾宇瀟:嗯?要是罵你呢?
溫顏:額……真正的英雄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大概是溫顏的目光太過明晃晃,曾宇瀟停下手裡的動作回過頭來,眸若清泉。
“看好了沒?”聲音是一貫的清透,不急不緩。
“啊?好…好了……”溫顏驟然回過神來收回了目光,耳根隱隱發燙。
曾宇瀟似有若無揚了揚唇,“好了就走,病歷牌帶上。”
“奧!”溫顏抱了病歷牌趕緊起身跟上
,她看了看時間,十點四十。
這個時候上輸尿管鏡取石術,過程順利的話,估計也就剛好下班,她摸了摸手機決定不在群裡報備了,等手術結束再去找齊秣也不遲。
是以溫顏抱了病歷牌呼哧呼哧就往樓梯間走去,到梯口的時候瞧見自家老師站在電梯門口一直按著上行鍵沒走,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拔腿準備爬樓梯,萬一不是等她呢!
顏益不是跟她說這是手術病人專用電梯嘛!上次給他送病歷牌還特地囑咐她不要去跟病人搶來著。
曾宇瀟回過頭就發現自家小丫頭抱著病歷就興沖沖朝樓梯口走去,這是,打算爬樓梯?
“過來。”曾宇瀟按著電梯轉頭輕飄飄地說了句。
電梯門開著,裡面沒人。他側了側身體,意思很明顯:等她,不是等病人!
殺千刀的顏益!就說怎麼沒見衛涵爬過八樓,靠!
溫顏道了謝小跑過去進了電梯,曾宇瀟隨後.進來按了八樓關了門,溫顏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
曾宇瀟皺了皺眉,看著電梯門上的映象緩緩說道,“上面髒,穿了白大褂也不要往上靠。”
無錯書吧幾乎是本能,溫顏點頭應著立馬彈開了,她以前不這樣的!
可能是自家老師的威壓太大了吧!進來退了兩步就擱牆上去了……
曾宇瀟透過映象看了看往後退的小丫頭,眉間微攏,這是…還在生他的氣?醫院好像給科室撥了挺多棗子的……
看來回去得再洗一次!
他摸了摸鼻子,心道下次給這小丫頭改病程一定得放寬一點,不過爬樓梯確實是笨了點。
他轉身,“怎麼不坐電梯?”
溫顏仰頭不好意思笑了笑,“這是手術專梯嘛,我以為老師在等病人。”
“你也是手術醫生,下次記得坐電梯。”
“奧!”
笨!等病人有麻醉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