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遲疑一下，有樣學樣的排著隊，很快，還沒到跟前，他聞到空氣中傳來一股香味，肚子開始咕咕咕的叫了起來。曹青恍然大悟，原來那鈴鐺聲，就是開飯的聲音啊。

站在人群中，卻又有一股股惡臭的味道傳來。

曹青捏了捏鼻子，仔細觀察。

這才發現，四周的勞力全特麼黑皮，雖然曹青也是黑漆漆的，但是那是因為身上被煤炭給搞的緣故。但是，這些排隊的男人，是真的面板黝黑，怪不得味道這麼重。

馬德，腦子有點暈。

曹青難受的在鼻尖甩動手指，想要獲得一些清新空氣。只是可惜，這一片空間也不知是山洞還是什麼地方，看上去密不透風。就連燈光都沒有，採光完全藉助鍋爐內燃燒的火焰，光線看起來昏暗無比。

好不容易，到了曹青。

曹青學著別人伸出右手，一塊黑漆漆的搬磚似得東西重重的放在曹青的手掌心，還有一杯子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液體。曹青拿著屬於自己的食物，依舊排著隊回到幹活的煤山跟前，學著別人坐在地上吃了起來。

咯嘣……

口腔一疼，曹青表情一僵，低頭蠕動嘴唇，看著吐到掌心的帶血的牙齒，再看了看只留下一塊痕跡的漆黑宛若磚頭的玩意，曹青整個人都懵了。

這可是他四十歲老年人的牙啊，知道牙齒對老年人多重要嗎？

一股無名的憤怒從腳底板湧泉穴，直衝頭頂，剎那間像是開啟了天地玄關，氣血沸騰，曹青一把將手中的玩意扔了出去：“草擬嗎，幹活不給吃飽，這玩意是給人吃的嗎？”

漆黑的磚頭似的玩意被扔了出去，嘭的一聲砸在對面黑皮男人的臉頰。男人嗷的一聲捂著臉，已經血流模糊，鼻血橫流。

曹青看的又是呆了呆，心中卻更加的憤怒。

穿越之前，自己就算是去撿廢品，吃的也比這個好啊。怎麼穿越之後，反而日子不美了呢？這不是白穿越了嗎？

曹青的咆哮，引起了金髮青年的注意。

金髮青年目光陰冷，他放下手中的食物在托盤裡，然後抓住桌子上的皮鞭起身，邁開長腿走了過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通道響起，飛快的接近，越走越快，最後變成了奔跑。

曹青扭頭看去，卻見通道兩排坐在煤山跟前吃東西的勞工一個個驚恐的低頭，恨不得把腦袋塞到褲襠裡掩飾自己的存在。曹青也也有點慌，但是他好歹是新時代的躺平青年，他或許卑汙，但是他並不卑賤，做不到這麼卑微。

心中一狠，曹青忍不住抓緊了鐵鍬。

蹬蹬蹬，金髮青年奔跑到曹青跟前，鼻子哼哧哼哧的喘息著，像是一個暴怒的蠻牛。他一聲不吭，舉起鞭子就甩了過來。曹青腳步一動，躲開了。

金髮青年看到曹青躲開，表情先是難以置信，接著就是惱羞成怒，那樣子好像在說：你這個苦力怎麼敢躲開?於是，他口中咆哮出聲：“法克遊……”

曹青聽懂了，同樣怒吼，害怕自己英文不標準對方聽不懂，曹青體貼的豎起中指：“法克喲。”

金髮青年呆了呆，四周的黑皮都難以置信的看著曹青，周圍一片安靜。緊接著，金髮青年嗷的一聲怒吼，隨手扔掉鞭子，捏著雙拳憤怒的面目扭曲著壓迫上來：“法克魷……%￥#@&*……”

他捏拳對著曹青的腦袋砸了過來。

曹青心跳砰砰砰，四十歲老漢，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怎麼能打老年人呢？懂不懂得尊老啊?你但凡是個龍國人，老子就敢躺在地上你信不信。

於是，曹青一個後撤步躲開。

這種瓷不能碰。

金髮青年拳頭砸空，身體猛地往前蹬蹬蹬走了幾步，上半身前傾。

曹青眼前一亮，福至心靈，左腳往前一步踏出，雙腿微分一前一後，接著沉腰下跨側身對著金髮青年，他雙手抓住鐵鍬臂膀一抖，力從腳底起，沿著雙腿通達不堪重負僵硬的腰間，脊背大龍繃直，雙臂肌肉鼓起，右手掌心對著鐵鍬尾端往前一頂，鐵鍬把柄絲滑的在左手掌心滑動。

挖了半天煤炭的經驗在這時候形成了肌肉記憶，入門級挖坑的技巧讓曹青動作標準，力道使用恰到好處。

只見那鐵鍬頭貼著地面絲滑的滑行出去，接著猛然往上一抬，在空中畫出優雅的弧形弧度，因為長久挖煤而摩擦的雪白的鐵鍬頂端刃口閃爍著森白的光芒，噗嗤一聲就撞擊到了金髮青年的小腹上。

宛若插入煤山一般絲滑。

金髮青年前傾失衡的身體猛然一僵，接著感受到小腹劇痛傳來，他低頭看去，看到漆黑的鐵鍬上，鮮血如同流水一般匯聚。金髮青年目光驚恐起來，帶著絕望和難以置信的看著曹青破口大罵：“法克……”

曹青往後一拉，噗嗤一聲。接著舉起鐵鍬一甩，刃口劃過金髮青年的脖頸。

我為什麼這麼熟練？

“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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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青年捂著喉嚨，口腔發出不似人的聲音，高大的身軀搖晃了兩下，啪嘰一聲摔倒在煤山上。

曹青看到這一幕，怔怔出神，一絲涼意從腳底擴散全身，剎那間心跳加速，周身密密麻麻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喉嚨蠕動，吞了吞口水。曹青四十歲的老邁心臟終究經歷過大風大浪，眨眼間又冷靜了下來。

畢竟，一百多個兒子的真相他都能冷靜接受，殺一個人而已，很難以接受嗎？

而且，感覺比挖煤簡單多了。

他繃著臉，邁開腿，提著鐵鍬一步跨過金髮青年的身軀朝著樓梯口走去。

殺都殺了，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復活他吧？曹青也沒那個復活的能力。

只好……殺下去了……

但是走了兩步，曹青又停下腳步，回頭，彎腰，脫下金髮青年的皮鞋，自己穿上，這才邁開腿走向樓梯口，腳步聲也變成了噠噠噠的聲音。所過之處，黑皮們紛紛低頭，幾乎將腦袋插進褲襠裡，生怕被曹青注意到。

來到樓梯口，曹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這才感覺，身上的力量潮水般的退去，整個人剎那疲憊無比。這是緊張過度的後遺症，曹青顫抖著手拿起桌子上的香菸和火柴，刺啦一聲點燃，一根香菸抽完了，手和腿這才恢復了冷靜，不再抖動。

他餘光滴溜溜的看向四周，其實腦海中一片空白，思維像是停止不動，不會思考了。

第一次殺人，毫無經驗。

有沒有經常殺人的兄弟，幫忙出個主意，怎麼處理後續問題？

曹青眼神亂轉，掃過桌子上的餐盤，看到盤子裡的肉，他拿起來往嘴裡塞，先吃飽了再說。

吃飽喝足，曹青想了想，點燃一根香菸，然後抓起鐵鍬，沿著樓梯往上走。四周的黑皮，視線隨著曹青的視線而移動，等到曹青消失不見，他們才鬼鬼祟祟的起身，躡手躡腳的跟了上來。

樓梯一共兩層，曹青拐過拐角，看到一處鐵門。

他走到鐵門跟前，外面不斷的傳來各種聲音，有小孩子的哭泣聲，還有男人大聲吶喊哈哈哈大笑的聲音，更有詭異的女子哼唧聲。

曹青覺得奇怪，伸手拉了拉門，好在這鐵門竟然沒鎖住，一拉就拉開了。

然後，曹青提著鐵鍬，走出了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