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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山陵崩(下)

要知道,大荒呂尚與這閻浮呂尚,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係。

甚至,隨著倆個呂尚修為更進一步,倆者之間的聯絡,也愈發的緊密。

大荒呂尚若能歷劫,乃至脫劫成道,閻浮呂尚亦能憑著這一份關聯,修為精進,證得不可思議之大神通。

如果大荒呂尚摘得聖王道果,成為帝禹後第五位人間聖王,那與之相應的,閻浮呂尚也能粉碎真空,修成混元一氣上方太乙天仙。

“行路難,行路難,歧路三千,何處是太虛,”

就在呂尚低聲垂嘆時,一聲急促的傳報,打破了刺史衙邸的沉寂。

“使君,”

通報之後,牙將凌嶽身披玄甲,大步跨進府衙正堂,身上甲葉相擊,簌簌作響,道:“白鴉口傳來烽訊,雜胡擾邊,襲掠關口,”

“雜胡?”

正堂內燭火搖曳,映著呂尚驟然凝起的眉頭,片刻之後,他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備甲,點齊八百勁卒,隨本州馳援白鴉口,”

“諾,”

凌嶽垂首應道,領命轉身,甲葉撞擊聲漸遠。

“這些雜胡,”

望著凌嶽遠去的背影,呂尚指尖叩擊案几,燭火在他眼底跳動,映出幾分冷冽。

所謂雜胡,既匈奴、鮮卑、羌、氐等胡族部落,他們逐水草而居,無城郭之守,無桑麻之植,全憑弓馬劫掠為生。

呂尚上任涼州刺史半年有餘,涼州以南,雜木口、白鴉口的烽訊就沒止過。雜胡們少則百騎,多則千騎,每月都會寇邊襲擾。

有時這些胡騎甚至會分作十幾股,在不同地段同時鼓譟。

呂尚這半年來幾次出兵,著實殺了不少雜胡,只是治標不治本。他雖有絕世武力,但在多方制衡下,也不能主動出兵,犁庭掃穴。

如今已是北隋開皇七年,隋天子楊堅正積極籌備南征,為避免兩線作戰,楊堅對北方雜胡的態度,是防禦為主,有限打擊。

作為涼州刺史的呂尚,自是能轄制涼州兵馬,馬踏草原。但踏平雜胡容易,雜胡背後的吐谷渾,則不是輕易能動的。

需知道,吐谷渾據青海之地,控河西走廊南麓,勢力雖不及突厥強盛,卻也是一方霸主。

而且,與已經分裂成東西兩部的突厥相比,仿漢制、設百官的吐谷渾,明顯更具威脅性。

畢竟,對付突厥,還能以離強合弱的方略,分化離間突厥的勢力。而應對吐谷渾,只能尋求以戰促和。

呂尚與涼州總管賀婁子幹都很清楚,這些來犯的雜胡,身後多半有吐谷渾的影子。

只是,他們更清楚,現在還不能與吐谷渾大動干戈。就算要動吐谷渾,也要等到滅了南陳,大隋統一天下之後。

“雁羚甲,”

呂尚起身,案几上的燈臺輕輕一顫,燭花爆響。他走到堂側掛甲處,伸手撫過雁羚甲上的冷紋。

不多時,府外馬蹄聲如雷,八百勁卒已在衙前校場列陣。黑甲黑旗,旗上‘呂’字在夜色中獵獵作響。

這所謂的八百勁卒,其中三百是呂尚的刺史親衛,其餘五百,都是從涼州軍中精挑細選的百戰老卒。

“走,”

呂尚著甲,邁步出堂,廊下夜風掠過,吹得他鬢角髮絲微動。

衙前校場,八百勁卒列成方陣,黑甲在月下泛著冷輝。八百人無一人言語,只有馬蹄刨地的輕響,以及甲葉偶爾碰撞的脆聲。

見呂尚出來,方陣前端的蕭、嚴、霍、凌四大牙將,握拳捶胸,道:“使君,”

“出發,”

呂尚頷首,翻身上馬,隨著他一聲令下,八百黑甲勁卒如一道黑色洪流,悄無聲息地湧出刺史府。

沒有號角,沒有鼓點,只有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悶響。

一夜無話,待天光破霧時,白鴉口的烽燧早已熄滅。

呂尚勒住馬韁,調轉馬頭,身後的八百勁卒早已列好隊形。

昨夜呂尚帶兵出涼州,一口氣奔襲三百里,馳援白鴉口,在白鴉口斬胡首三百餘。

此時山風掠過隘口,還能捲起血腥氣,三百餘顆胡首被他碼成三堆,如三座黑紅色小山。

白鴉口戍主上前見禮,道:“使君,”

呂尚面對迎上來的戍主,問道:“白鴉口的兵卒,傷亡多少?”

戍主單膝跪地,道:“回使君,昨夜胡騎突襲,弟兄們拼死抵抗,折損了三十七人,還有九個帶傷,”

“起來說話,”

呂尚翻身下馬,目光掃過隘口兩側的斷垣,最後轉頭看向方陣側的霍曉。

“帶十名弟兄,將陣亡將士的遺體好生收斂,用最好的棺木送回涼州城。家眷那邊,按軍例加倍撫卹,缺什麼,直接去刺史府支取。”

“諾!”

霍曉抱拳應道。

呂尚點了點頭後,目光越過白鴉口的隘口,遙遙投向西南。那裡,一座山脊的輪廓正隱於晨霧中,青灰色的山影猶如沉睡的巨獸。

“吐谷渾,”

他所看的方向,便是吐谷渾所在,那座山脊被稱為赤嶺,是吐谷渾的要衝。

涼州有六座關隘,東、南、北三個方向各有倆座,也都有屯兵。其中東部的虎狼關、土門關,是涼州與中原、隴右的通道。

北部的黑山關、石峽關,是為防禦突厥入侵,南部的白鴉口、雜木口,是為防備吐谷渾襲擾。

吐谷渾之所以支援雜胡,襲擊寇擾白鴉口、雜木口,難保不是在為南下做準備。

晨霧漸散,赤嶺的輪廓愈發清晰,山坳間似乎有炊煙裊裊,卻不知是牧帳還是暗哨。

呂尚抬手按了一下腰間竹節鞭,忽然開口,聲音不高,道:“凌嶽,帶五十騎,沿白鴉口哨探三十里,”

“諾,”凌嶽翻身上馬,五十騎黑甲如離弦之箭,隱入晨霧。

一旁的嚴銳湊近一步,低聲道:“使君,吐谷渾近來動作頻頻,莫不是真動了南侵的心思?”

“不好說,”

呂尚收回目光,道:“吐谷渾誇呂老奸巨猾,這些年靠著青海,實力日強,依漢制,設百官,自稱可汗,野心勃勃,“

“他之所以沒與大隋撕破臉,是知道我朝國力遠勝於他。”

他頓了頓,看向嚴銳,語氣沉了幾分,道:“可如今不同,天子在淮南屯兵數十萬,糧草器械源源不斷運往江淮,”

“天下目光都盯著江南,誇呂或許覺得,這是他趁虛而入的機會,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