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四十分,手機鬧鐘準時炸響,那尖銳的聲響像一把利刃,瞬間刺入楚凡的夢鄉。他條件反射般伸手在枕邊胡亂摸索,將手機狠狠按下,隨後像只脫水的魚,艱難地從被窩裡探出半個身子,睡眼惺忪地看著眼前雜亂的出租屋。
狹小房間裡,衣物隨意的搭在椅背,地板上堆滿了外賣餐盒,陽光透過髒得看不出原色的窗戶,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投下幾縷斑駁光影。楚凡撓了撓雞窩頭,鏡子裡映出一張疲憊不堪的臉,眼下烏青,嘴角耷拉,整個人散發著被生活狠狠磋磨過的頹喪氣息。
30 歲的楚凡,人生就像掉進了泥沼,越掙扎陷得越深。大學畢業後,他懷揣著夢想一頭扎進這座大城市,可現實卻給了他迎頭痛擊。在一家毫無名氣的小公司,他做著基礎又繁瑣的工作,每天從早到晚,不是對著電腦處理堆積如山的檔案,就是被客戶呼來喝去,忙得暈頭轉向。然而,付出與回報嚴重失衡,微薄的薪水不僅難以支撐體面生活,甚至連每月房租都快成了沉重負擔。
“完了完了,又要遲到!” 楚凡瞥見牆上時鐘,瞬間清醒,心臟猛地一跳。他手忙腳亂地套上皺巴巴的襯衫,釦子都扣錯了兩顆,又隨手抓過一旁的公文包,拉鍊還沒拉嚴實,裡面檔案露出一角。他已經顧不上整理了,像一陣風似的衝出出租屋房門。
街道上早已人潮湧動,上班族們腳步急促,神色匆匆。楚凡在人群中左衝右突,像個在湍急河流裡奮力划槳的船伕,一心只想追上那輛即將開走的公交。他的額頭上早已佈滿細密汗珠,髮絲被汗水浸溼貼在臉頰,呼吸也變得急促粗重。
好不容易擠上公交,車廂裡悶熱得像個蒸籠,汗臭味、香水味和各種不知名氣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楚凡被擠在角落裡,身體扭曲得有些難受,雙腳好似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耳邊是此起彼伏的抱怨聲,“這破公交,天天這麼擠!”“工資沒漲,物價倒是漲得飛快,日子沒法過了!” 這些話語像一把把鹽,撒在楚凡本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到了公司,楚凡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上司王經理扯著嗓子叫進了辦公室。王經理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臉上堆滿不耐煩,手中檔案狠狠摔在桌上,“楚凡,你看看你這個月的業績,怎麼差成這樣?別人都在進步,就你拖後腿!再這樣下去,你自已掂量掂量,這工作還想不想幹了!”
楚凡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雙手侷促地揪著衣角,臉上火辣辣的,滿心都是羞愧與無奈。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喉嚨像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走出辦公室,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望著電腦螢幕上密密麻麻的資料,滿心絕望,這個月房租、信用卡賬單,像兩座大山,壓得他快要窒息。
下班後,楚凡拖著如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走在回家路上。天色漸暗,城市的霓虹燈一盞盞亮起,可這繁華熱鬧與他無關,他的世界只有灰暗與迷茫。路過一家彩票店時,店裡傳出人們興奮的交談聲,鬼使神差地,他抬腳走了進去。
“老闆,來一注大樂透。” 楚凡聲音沙啞,隨手在紙上寫下幾個號碼,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在絕望生活裡,給自已買的一點虛無縹緲的希望,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夜晚,楚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腦海裡像放電影一般,不斷閃過這些年的點點滴滴,那些努力奮鬥卻依舊一事無成的日子,那些被生活無情碾壓的瞬間,讓他滿心苦澀。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陷入夢鄉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寂靜夜裡格外刺耳。楚凡不耐煩地伸手摸索,接起電話,彩票店老闆那帶著顫抖的大嗓門瞬間讓他徹底清醒:“楚凡,你小子中大獎了!整整一個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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