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白瑩坐在床頭,頭歪到一邊,雙手去整理物品,眼睛卻不時的看著彭先生。
“嗯嗯。”彭先生也不好意思的看著她,“難道塔子山的神器是酒?”
“我們不過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我的命運卻並未改變。”白瑩道,“這夢,我也覺得不好。”
“嗯嗯,其實再給我們一次選擇,那又如何呢?”彭知遠道,“與其後悔當初,倒不如謀劃未來。”
“啊!”外面傳來李青悠的慘叫聲,彭知遠翻身,光著腳,衝出房間。
來到禪房,巫敏端坐在蒲團之上,腦袋微微上翹,眼睛半開半閉,眉心處有一個兩指寬的洞,鮮血流進左眼,已經凝固。前方矮桌上的茶還冒著熱氣。
彭知遠來到木床邊,用手一摸,還有些餘溫。被褥並不亂,看起來,床上的人並沒有過多的反抗,或者說,她很輕易的就被人制服。
罩子上面有銀針穿過的痕跡,透過上面的痕跡,彭知遠在對面牆壁上發現了幾根銀灰色的針,其中一根還帶著血跡。
“是戮魔神羅歡。”彭先生回頭看時,陽念家已站在巫敏前面,“江湖上,只有丁目道長,能有這麼強指力。”
“陳五呢?”彭知遠問道。
“不知道。”陽念家摸著脖子,“他給了我一刀,然後就不見了。”
“嘭……嘭……”又傳來兩聲,“白瑩。”彭知遠馬上又來到剛剛的房間。地上一個兩寸深的腳印,再看牆上,淡淡的,有半個鞋印。
“又是一招致命。”陽念家道。“李青悠的暗器、白瑩的輕功都不弱。”
“魔教?”
“魔教。”
“但李老盟主他們與魔教有過約定。”彭知遠說道。
“那他們為什麼會叫魔教呢。”陽念家反問道。
“奪”一柄飛刀從角落射來。彭知遠右腳輕輕一滑,整個身子平移了一尺,躲了回去。
“我……你大爺的,”飛刀已到眼前,陽念家才發現,只得抱頭,往地上一躺,那刀斜斜的插在地上,“姓彭的,你明明能接,為啥要躲?”
“我哪知道你小子不躲呢。”彭知遠笑道,“這刀的力度,不足以殺死你。”
“你還……嗯?”陽念家將飛刀拔起,刀柄處有一張紙。
將紙開啟,上面寫著:若要找李白,請上塔子山一一無常。
“各位,我這是寺廟,不是客棧。”外面傳來鍾掌櫃的聲音,“若是平時,憑几位施主的香火錢,暫住幾天也無妨。只是今日禪房,人已經滿了。”
“滿了?”一個聲音冷冷的說道,“只怕你這寺廟裡面,一個活人都沒有。”
陽念家看著彭知遠,“遭了。”二人忙跑出屋子,從二樓往下一看,鍾掌櫃已倒在地上。
翻身下樓,陽念家將鍾掌櫃抱在懷裡。喉嚨已被武器洞穿,他右手捂著,而左手在空中亂抓,眼睛看著彭先生,嘴唇不停地開合,卻只能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我都明白了。”彭先生對他說道。鍾掌櫃聽後,將手放下,閉著眼睛,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你明白什麼了?”陽念家問道。
“什麼都不明白。”彭先生道,“我總不能讓他帶著遺憾離開吧。”
“只怕,這鄭老爺廟裡,只有我們了。”陽念家說道。
“嗯。”彭先生起身,四下看了一圈,佛像前的香蠟已經熄滅。
“接下來呢?”陽念家問道。
“去塔子山。”
一座竹子搭的橋,鋪在繩索上面,橫亙兩座山頭。其中一座山,被稱為:“光輝山”,橋下面有個小集市,集市上的人都站在原地,嘴裡都咬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三個字:不許動。
山腳下有一條馬車寬的泥土路,蜿蜒向上。
天並沒有下雨,反而陽光明媚。但卻有一群人打著雨傘,沿著小路上山。
每隔五里路,便有一個酒桌,酒桌上放著一罈酒。
走出一人,將酒罈提起,聞了一下,“什麼破酒,也配迎接我等。”說罷,便將酒罈拋向空中,人群裡有人抬手一指,“啪……”那酒罈炸的粉碎,酒水如雨水一般灑下。待酒水落盡,所有人將雨傘向兩邊一抖。而後,又繼續向前,重複著剛剛的動作。
走到半山腰。有一亭,叫“半山亭”。亭子四周擺了一圈桌子,桌子上放著酒杯,每個杯子都斟滿了酒。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向亭中之人行禮。
“來的不晚。”陳五坐在亭子裡面,單獨放了一張桌子,右手伸出,“請。”
“多謝。”其中走出兩人。
“我請的是你們十三個人。”陳五說道。
“好。”那兩人回答完。沒有多餘的動作,其餘人按著順序,圍了上來。
“陽念家是我救下來的。”陳五道。
“我們知道。”其中一個人回答。
“一個皇帝派人去接另一個皇帝回來,這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棘手的問題,無論成功與否,這個人都不會過得太如意。”陳五看著酒杯裡面的酒,“只可惜,洛陽城內百姓,他們本以為唐軍進城,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死都死了。”又一個人說道。
“嗯嗯,”陳五看著眾人,“來都來了,你們把酒喝了吧。”
“是。”所有人一起端著酒杯,一起仰頭喝酒,又一起將酒杯放下。
“一杯酒換十條人命如何?”陳五問道。
“不如何!”又一人道,“這生意,實在是不划算。”
“那我與你打個賭,”陳五道,“我賭你進不了山。”
“那我請你也喝一杯!”那人沒有同意賭約,也沒拒絕。
“好。”陳五將桌上的酒端起,“我這人什麼都不會,就只會喝酒。”說罷一飲而盡,臉頰微紅,晃晃悠悠的走到前面,用手摟著為首一人,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話。
“你?”那人聽後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又轉為平靜。
“我醉了,你們下山去吧。”陳五說罷,便倒在地上,呼呼的睡著了。
那人又悄悄的對第二個人說了一句,第二人又對第三個人說了一句。
“閣下真是好酒量。”那十三個人將雨傘留下,然後緩緩的向山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