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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欠債還錢

拿到官府的賞銀,彭知遠決定去做生意。收拾行囊,聯絡船家,買了不少精米,運到江南,賺了不少銀子。

他在江南遊玩時,又遇到那個算命先生。在算命先生的忽悠下,把身上的錢全部都買了柏油。

在船伕的催促下,彭知遠將貨物裝上,見天出發。不多久,北風怒號,氣溫一夜之間降了下來,又走了兩三日,江面結冰,船不能行,過了十日,也沒有融化的跡象。彼時柏油價格飆升,彭知遠隨即將貨物轉手,算下來,竟然賺了十倍。

又過了一年,彭知遠打聽到青悠隨主人去了江南,便借生意的幌子,乘船南下。船行至江心處,突然停住不走了。正欲去問船家,突然,從兩岸蘆葦叢中,竄出許多條小船,“遇見水盜了”,有人喊了一句,船上頓時亂了起來。

“大家別慌,”船伕站在船頭,拿著撐杆說道,“我們雖然水盜……”話還未說完,咽喉處已多了一根筷子,他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前方,但已無法再開口。“嘭。”人掉進水裡,水面浸出一絲血跡。

其他小船快速圍靠過來,幾十個漢子拿著刀,盯著這艘船,就像一群狼,遇見了一隻羔羊。而船內的乘客早已瑟瑟發抖。

“我們只劫財,不害命。”一個漢子拿著刀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有人小聲的說道。錢財在生命面前並不是那麼重要。

“可是……”那漢子話鋒一轉,“但你們之中有人害了我兄弟,這份債,我今天不得不討了。”那漢子雖然這麼說,但卻沒讓人去水裡打撈遺體。他只想給自已找一個合適理由。

“不是我,不是我。”船內十幾個乘客爭先恐後的喊著。

“都安靜。”那漢子的聲音沒船上的叫喊聲大,但他一開口,船上的人都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我希望那個人主動站出來。”大家左右看了,沒人說話。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漢子又說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彭知遠聽到這八個字,突然想起那天的青悠。

“是他。”旁邊一個人指著彭知遠,將他從回憶中喊醒,“他剛剛一句話都沒說,明顯是心存愧疚了。”

“是啊,我也發現。”“快去受死。別來害我們。”周圍的人開始指責他。一個人陷入死亡恐懼時,就會將道德拋之腦後。

“好啊,我來受死。”彭知遠走出人群,來到那漢子面前,“你敢殺我?”

“好漢子。”那漢子見彭知遠手指縫中,隱隱約約有些老繭,知他是個習武之人,又見他的穿著,像是北方人士,便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跳進這江裡,若是不死,算你命大。”這漢子很聰明,明面上是給彭知遠一個機會。若彭知遠答應,那他就沒有理由再殺人了。

“跳啊,你跳了,我們就能活命。”周圍的人催促著他。

“我若在船上,他們不敢動手,我若走了,你們性命不保。”彭知遠對著眾人說道。

“你若不跳,我們才是性命不保。”眾人道。

“好。”彭知遠也不解釋,你永遠不要試圖去救一個不想活的人。“撲通”兩聲,人已鑽進水底,那強盜並不想放過他,兩隻小船跟在水面,為了防止他露頭換氣,一直跑了十餘里,沒發現蹤跡,方才回來。

到了三十餘里外,彭知遠被一條小船救起,乘船之人,又是那個算命先生。

“多謝先生。”彭知遠恭敬道謝,“先生怎麼到此來了?”

“為你。”

“為我?”彭知遠不解。

“我既然答應送你一場富貴,”算命先生道,“那我就要保證你有命去享受這場富貴。”

“我何德何能,受先生如此關照。”彭知遠將溼衣服脫下,掛在纜繩上面。

“因為父愛如山。”算命先生忙解釋道,“你父親給錢了。”

“既然給錢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彭知遠道,“你再幫我算一算,我要找個人。”

“誰?”

“青悠。”

“你倆的緣分還沒到。”算命先生回答,“我也不能逆天而行。”兩人又正聊著,上游連續飄來多具屍體。

“哎……”彭知遠嘆了一口氣。

“這些人,”算命先生也感慨道,“你若救他們一命,或許……算了,有些人,救了也是白救。”

“你從這裡下船,沿著小路往前走,有個戲園子,”算命先生道,“那是我的產業,你可以去借點盤纏。”

彭知遠來到戲園子,換罷衣服出門。遠遠看到一頂華麗的轎子,轎子後面跟著的小丫鬟特別像青悠。彭知遠也不管其他,只暗暗跟在後面,大概走了四五里路,來到一處廟宇。轎子裡的人進去拜佛,丫鬟便在外面的木椅上休息。

彭知遠心中大喜,想喊她,但又不確定。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尤其是大戶人家的丫鬟,更講禮儀。

那丫鬟似乎也發現了他,兩眼發光,偷偷瞟了過來,但隨即又暗了下去。因為眼前這個人,衣著華麗,又豈會是幾年前的那個乞丐?

“走了。”那邊的轎伕喊道。

“來啦。”小丫鬟回道,忙整理了衣服,小跑著遠去。

“別。”彭知遠踩著欄杆,一步便跳出一丈來遠,喊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丫鬟原地愣了一下,回頭一看。

“真是青悠。”彭知遠此刻反而不敢上前。那丫鬟也只是搖頭,隨後跟著轎子離開。

“我就說你的緣分未到吧。”算命先生又從一旁出現。

“望先生成全。”彭知遠忙行禮。

“有些人,命中註定,有緣無份。”算命先生說道,“不可太過於執著,回家去吧。”

“回家?”

“嗯嗯。”算命先生說道,“你苦苦追求的緣分,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父母與孩子,才是真正的緣分。”

彭知遠沉思一會兒。是的,該回家了一一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工作,無論山高路遙,無論雨雪風霜!